第七十三章 浮生若梦
“冽儿，你醒了！让娘看看还有没有发烧？菩萨保佑，总算退了，烧了一夜，担心死娘了、、、、、、”
“少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呜呜，少爷为什么要跟那群人拼命？那林家二少就是不讲理的恶霸，少爷怎么斗得过他、、、、、、”
“你今日救我，已为你家族惹下大祸，若我不死，来日你手持这枚信物，来我长生天，便能脱去这凡胎肉骨，免受世间百年轮回，保云家百年昌盛不衰、、、、、、”
“云冽，你真的要去吗？那地方根本就没人听说过，说不定只是那老道骗你的。再说，你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出门还要我保护，你能活着找到那里吗？我不管，你不能走、、、、、、”
“巍巍苍莽，三千大道，你既能只身寻到山门，也算是与我长生天有缘，贫道就做主收下你。但你所说的那位吾老，已经坐化多年了、、、、、、”
、、、、、、
“师尊，我长生天这无名台是何物？为何我们每日都要在此参拜？”
“玄阴，你要记住，我长生天乃伏羲后人，身兼守护诸天、匡扶正道之重任。这无名台乃伏羲大帝所留，你若想知其中玄妙，腊月日下雪天，在此诵念赤天九冥经一日一夜，或能窥探一二。”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就是无名台的考验吗？咦，上面有字、、、八卦诸天灵台，逢雪后遇天命者，呈现诸天大事、祸福气运，盛世祥瑞，乱世灾祸，皆在坎、离二卦之间、、、、、、”
、、、、、、
“你说你来找九婴破解诸天之厄运，本姑、、、我说你这个小道士不会是吹牛吧。怪不得都叫道士牛鼻子老道，哈哈，吹牛吹大的、、、、、、”
“你们这群自命清高的虚伪道士，长生天打着匡扶正道的旗子，不知道铲除了多少诸天异己势力，我妖圣族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说，今日到此究竟有何目的？”
“快追，那小子杀死了九婴之女，盗走我族阴阳还魂丹，就是逃回诸天长生天，我妖圣族也势要将他抓回碎尸万段！”
、、、、、、
“师尊，你要相信玄阴，玄阴真的没有偷盗什么还魂丹。玄阴根本没有见过九婴之女，按照师尊吩咐，当日我将那刻画灵台异象的拓印呈上之后，就离开了。
当晚，启明师兄来找我论经，我就与他一直坐到天明。要说有什么不对，其中弟子小憩了片刻，做了一个怪梦。那梦里，有个脸色惨白的小女孩，把她的、、、她的心脏捧着献给了我，玄阴吓得当时就醒来了、、、、、、
师尊为何如此看着我？不！不会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相信我？没有任何人相信我？妙音你、、、却相信我？”
“玄阴、、、不，你不是，你只是我的云冽、、、、、、”
、、、、、、
“大战将至，我辈谨记，巍巍大任，死亦无终。筑我长城，修我灵台，护我诸天，守我净土，何为长生，身归大义、、、、、、”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走狗；诸天无道，视我命如蝼蚁。铸犁为剑，操我矛戈，从王于师，与子同仇！杀！杀！杀！”
“玄阴，师傅对不起你、、、、、、”
“对，就是我陷害你，我启明才是长生天的少主，才是流着无上尊贵之血的帝裔，为什么你是天命之人？我却只能沦为你的守护者？我恨，我不服！”
、、、、、、
“我以阴阳成天帝，号令诸天停战止息，若有不从者，杀无赦！”
“玄阴天帝？哈哈哈，长生天的道士炼化妖族的阴阳还魂丹，你也不照照自己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还妄想称帝称霸。兄弟们，你们说这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啊，哈哈哈、、、、、、”
、、、、、、
“你杀戮太重，已经不配留在长生天，哎、、、、、、”
“不！云冽！为什么、、、为什么要渡天劫？你答应过我，不会有事的、、、、、、”
“我、、、想、、、重新做回人、、、妙音，这一世，我不负师尊不负长生天不负诸天，唯独负了你，你可会恨我？”
“云冽，我不恨你负我。但下一世，我不会再为你停留，只会走在你的前面、、、、、”
好黑、、、好冷、、、这是、、、眼泪？
“冽哥哥，你醒醒！你们放开我，走开、、、、、、”
是什么人在叫他？
“天啊，你们看，那家伙坐起来了！”
“怎么可能？那是师尊的寂灭掌！！！”
“云哥，你没事吧？说句话呀！”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黑雾还没散，这小子不可能醒来！魔道的宵小之辈，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
莫违心这一句大吼，惊醒了所有在场之人。一时间，赛场风声鹤唳起来，众人都拔出武器，亮起护罩，聚在一起严阵以待。
突然又有人喊道，“魔头来了，附在那小子身上，大家小心了！”
“云熙快回来，你出事了我怎么向掌门交代？”
“放屁！那是我兄弟！屁个魔头！你祖宗十八代才是魔头！”
“小子放肆，速速让开，不然连尔一起诛灭！”
这一声“诛灭”像是黎明的曙光，忽然照亮混沌的意识，对了，他还在比赛，和邱明的三招之约，受莫违心一掌否则低头认错，记忆像是开闸的洪水突然涌入、、、、、、
“莫长老，你这是想要杀人灭口吗？怎么，拉不下老脸来履行承诺？”他的身子还笼罩在黑暗中看不分明，但光凭听就猜到了眼前发生了什么。
莫违心心头一跳，面上却毫不改色地坚持道，
“这小子已死，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他。魔头休要迷惑人心，吃我一掌！”
“老匹夫，看看我到底是谁！你家魔头长成我这般俊朗？”
“黄长老，那是冽哥哥！求求你救他！”
云冽坐起的身子突然一伸手，像是揭面罩一样轻松地划开笼罩的黑暗，露出那张清俊的脸庞。而此刻，这张脸庞毫无表情，眸子带着令人深陷的黑色——比夜更深，比黑暗更浓重，却出奇的纯碎。
“师尊，小心身后！”
莫违心突然惊醒过来，他刚刚怎么了？竟然看着这小子的眼睛失了神！
就是这失神的片刻，背后破风声接近。
“哼，小子，你以为对付我徒儿能成的剑招，放在老夫面前还能见效吗？黯然掌，给我破！”
莫违心猛地转身，手中酝酿已久的一掌顺势而出。
一个黑色的大掌印，凭空出现，挡在九柄横空而来的骨魂面前。漆黑如墨，一如之前的寂灭掌平平淡淡却危险之极。
骨魂未至，上面的火焰却已经化作千万小火蛇，飞射而出。
但诡异的是，那大掌竟真像是黑洞般，只要射入了掌中的火蛇就不再见其射出，全部被吞噬。
而大掌就那样悬浮在那里，不进也不退，也不见其有一点消耗。
“骨魂，回来吧。”
“小子，受死！”
“莫兄，慢着！”一只红色的大手从天而降，竖劈在莫违心和云冽之间，紧接着，一个人影，缓缓御风而来。
忽略其关公红脸和超标的体重，就这一身不菲的流云镶边华服，倒是颇有天降神人之姿。
“火烈兄，为何拦我？”莫违心怒目而视，一次，两次，三次！如此当众被挑衅，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莫兄，刚刚你说魔头附体云师侄。但云师侄已用大家都见过的万剑朝宗证明了自己的真身。难不成，魔头连这武技都能模仿？哈哈，事已至此，都是误会一场，大家就握手言和了，莫让暗处真正的魔头钻了空子。”
火烈拍拍莫违心的肩膀，眼神却时不时扫过一旁眼皮微垂的云冽，心里思忖这小子不可能料到他会出手吧。但云冽就像是大梦一场刚刚苏醒的样子，根本看出个究竟来。
一旁，莫违心黑着脸，但也知火烈出面，他已经错过灭杀云冽的机会，索性卖火烈一个面子。
“既然火烈兄出面，老夫就不再计较。但魔头不可不防，这小子如此诡异，在老夫的寂灭掌下还能活口，老夫提醒诸位对其重点监视，莫让前几日血影的事重演。邱明，跟我走！”
说完，莫违心一甩袖袍，大步流星地下了台。剩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火烈在心里偷乐，这莫老头吃了个大亏，心里肯定窝火。这才故意临走前给云冽使了绊，不然真要监视，又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穿呢？
不过，哪怕莫违心不提醒，现场对云冽的关注恐怕都已经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上午的比赛就到这里，都散了吧，好好准备下午的比试。”火烈又恢复了他火爆长老的霸气，一挥大手，发号施令。
众人都有些悻悻地离开。既没看到云冽折腰下跪，也没听到莫违心低头认输，这场热闹实在不够过瘾。
而随着众人离开，火烈冲着吊脚楼一抱拳，高声道，
“哈哈，我青云门让各位看了笑话了。为表歉意，老夫代表青云门替各位接风洗尘，到我广源商会的临风楼一聚，一起品酒论道，共商赛后事宜。黄风长老，你先下去安排。”
黄风称好，经过云冽身边，拍了拍其肩膀，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路还长着，不要太冲动。”
云冽不语点头，似乎有所受教。
黄风又瞥了他一眼，才大步离开。
而苍一笑等众长老也陆续下楼离开，从云冽这个角度看，苍一笑嘴角紧泯，而反观眼前的火烈，嘴里说着抱歉，脸上却掩不住的喜色。看来，第一玉台上的比试似乎也有了结果。可惜众人都被突然闯入第五玉台的莫违心吸引，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
“冽哥哥，你没事吧？那一掌真的没伤到你？”云熙上前来，但云冽忽然转过头去一声不吭，让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难道冽哥哥是在怪她刚刚没有相救吗？但她确实被黄风按住了挣脱不了。
这时，二愣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得跳脚尖叫起来，
“哎呀，云哥，你哭了？你竟然哭了？难道、、、难道是那老头伤了你的老二？该死的，大牛，我们找那老东西算账去！”
“滚！”
云冽爆粗口，与此同时，二愣子哎呦一声，摸着后脑勺蹲了下去。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脸上是眼泪？明明就是被你溅的一脸口水。”
说着，云冽一抹脸，再抬头已换上了平日的笑容，朝云熙走去。
而身后，大牛一本正经道：
“云哥就是云哥，连这都发现了。二愣子，俺老早就想说你了，你说话和睡觉都老流口水，要不要去看个大夫呀？”
、、、、、、
天阴山脉，云崖峰。
“木队，你看，这血还是黏的，这人就在附近。”
眼神阴鸷的木殺在面容稚嫩的搜索员惊恐的眼中，将他那根染血的手指拿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
“的确是新鲜的。犬牙，带上十号人给我搜，那小子受了重伤，逃不远。其余人，跟我到前面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一个面带面具的灰衣领命道，他声音沙哑，判断不出年龄，动作利落地带着十号黑衣闪入灌木丛。
而木殺一众则向前边的山路推进。
“你为什么救我？”荒废的地洞里，男子靠着随时都有泥沙滑落的松软洞壁虚弱道。他白衣前胸衣襟被鲜血浸透，后背裸露的一块印着一个黑色的大掌印，嘴角带血，头发散乱，说不出的狼狈。
“不为什么，想救就救了呗。”少年努努嘴。
男子皱眉，眼前的少年是他这次出任务所带的商队里唯一没有叛变的一个，但给出的答案竟然如此随便。
“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男子眯眼，重伤的身子忽然一跃而起，像一头猎豹猛然按住了猎物，染血的右手一把掐住少年的脖子，直把他掐得憋红了脸。
“知、、、道，岳宰，广源商会的外贸协会队长！这次行动的目标。咳咳咳、、、、、、”
岳宰一把甩开少年，居高临下危险地盯着地上猛烈咳嗽的少年，“既然知道，为何还救我，别告诉我想救就救了。你也是为那东西而来，想等我死后一人独吞？”
“哼，小雪说得没错，你们大人的世界真是不可理喻，好人没好报。”少年猛地射出从怀里掏出的东西，在岳宰躲避的瞬间，一骨碌翻滚到黑乎乎的一团东西边，踩着那东西一跃而起。
原来这洞是猎户所设陷阱，深入地下一米，但已废弃多年。此时少年扒拉着洞口垂下的野草，眨眼就消失在洞口，身影就此没入茂密森林，不见踪迹。
“这是、、、、、、”
岳宰捡起地上的那枚“暗器”，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这竟然是一枚磨损厉害的银币，脸上浮现一抹诧异。
半晌后，若有所思地将这枚银币塞入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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