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针锋相对帝南巡

　　黛玉听着两人谈笑间的话语机锋，不禁烟眉微蹙，却又插不上嘴，只得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言。

　　八阿哥听到四阿哥的话，脸色微变，干笑道：“四哥这话说得，我只是想着义妹住此多有不便方来接她的！四哥虽末婚配，但皇阿玛却有将费大人的爱女指给你之意，若小丫头知道义妹住在你府里，还不吃醋？”

　　四阿哥亦是一震，抬眼看到黛玉咬唇皱眉，暗恨八阿哥狡猾之至，不由得动了真气，嘴角勾起一抹薄笑，眼眸冰冽如雪，淡淡地说：“说到吃醋，八弟就更不该接玉儿回你府里！八弟福晋的脾气烈是众所周知的，八弟和玉儿虽是结义兄妹，但若她一个想差，只怕八哥的府里就要没有宁日了！

　　再说玉儿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常思报她一二，今正好有机会送她回苏州，八弟就不要让我这报恩之心落空嘛！”

　　说到底，四阿哥是坚决不让黛玉走，八阿哥是百般要接走，最终还是黛玉站起来柔声道：“八哥的一片好心黛玉心领了，只是四哥已将所有事物打点妥当，连车轿也雇了，黛玉只好有负八哥的厚爱了！”

　　八阿哥内心苦笑，他何尝不想帮她打点一切，只怪贾政坏事，自己家有妒妇，眼看着黛玉婉拒自己。

　　事情说明以后，八阿哥虽然失望，但却不露喜怒，仍旧和四阿哥等人一齐赏园，对园中美景赞不绝口，逗留了一个时辰方返，又命人送来各色礼物为黛玉饯行。

　　雪雁瞧着那各色绫罗锦锻及机巧玩物叹道：“八爷对姑娘真是用心！”

　　黛玉阻住她的话头道：“什么用心不用心的？别混说了！”雪雁忙吐舌不敢再言。

　　四阿哥看着那窗上新糊的雨过天青色蝉翼纱拧眉饮酒，那窗纱的颜色朦胧如烟，被和暖的风一吹微微鼓起若少女微笑的腮面，让他想起伊人。

　　他拿着乌银梅花自斟壶，倒了一杯竹叶青酒慢慢地品着，喝完了一杯酒，这才到小筑探望黛玉。

　　过了秋分，天气便一天比一天凉爽，日光倒不那毒了。他顺着花径随意地走向，方到小筑便闻龙呤细细，凤尾森森，一缕幽香透窗而来，令人心神一畅。

　　黛玉正在收拾东西，看他进来，略略一怔，没有说话。

　　“玉儿，八弟的话你当真了？”他等了半晌不见人语皱眉问道。

　　黛玉叹了一声，我当真又如何，不当真又如何，难道这是我所能左右的？自遇到你，我便知道你是我的劫，于是义无返顾的跳了进去，我何曾没想过要面对这样的事，只是当真正面对时，却不料是如斯疼痛！

　　“玉儿，你忘记我对你说的话了？”四阿哥将黛玉拥入怀中，急切地问道。

　　黛玉扯唇，她知道他的难处，所以只有微笑才能让他安心！

　　“没有忘记，只是觉得这样做太委屈你了！”黛玉仰头微笑着说道。

　　四阿哥抱得更紧，只觉得温香软玉满怀，胸中激情澎湃，此刻不要说让他拒绝一个那拉氏，便是为怀里的女子去生去死也不会皱半点眉头！

　　“傻瓜，我怎么会委屈？我只觉得幸福！”四阿哥冷漠如冰的脸上终于露出会心的笑意。

　　黛玉看着他眉轩目朗的俊颜，闻着他身上混着青草香和成熟男人的味道，不禁也有些熏然，把刚才心中的不快早抛了下去，双颊酡红，如饮美酒。

　　四阿哥喉结滚动，慢慢的低下头，欲吻上那淡红如果冻樱花一般的唇。

　　空气中的温度渐渐升高，两人的唇快要接近的时候，忽然竹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姑娘，这件衣服要不要带上……”紫鹃话没说完，看到屋内的情景早羞红了脸，屋内的两人赶紧分开站好，黛玉简直要寻个地洞钻进去了，连耳带腮通红如虾子一般。

　　“哎呀，我什么也没看见，我没看见，你们，呃，继续……”紫鹃捂着眼晴，语无伦次地逃了出去。

　　四阿哥放声笑道：“被看到了也没什么，你别放在心上了！”

　　黛玉一甩绢子，甩在四阿哥的身上，又羞又恼的进了内屋。

　　八月底，康熙正式南巡，这次只带了太子，四阿哥，十三阿哥，八阿哥四人，其余的仍留京任职。朝内一切事务均由快马每日呈报，康熙亲自定夺。

　　紫鹃雪雁扮了小厮随行，黛玉只扮作四阿哥身边服侍的小太监，穿着玄色的宫服，戴着一顶乌盖帽，头发乌油油的编成一个辫子甩在脑后，伶俐得紧。因她面容清秀，倒惹得同行多看了几眼。

　　因康熙南巡，沿路大小官员无不穷奢极欲，巴结逢迎，让康熙烦不胜烦，于是严令官员铺张浪费；他又不耐烦这个拜过来那个拜过去的浪费时间，索性着了便衣，让几个阿哥随身服侍，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微服先行了。

　　虽然说是微服出巡，仍然是浩浩荡荡的。车马轿子是少不了的，武将贴身保护也是要的，又有大内高手及重要大臣随从。虽然各位阿哥只能带一个奴才，大家已经尽量轻骑简装，队伍依旧十分壮观。

　　紫鹃和雪雁被留在了大队人马中，临行中目光哀怨，生怕自己的姑娘离了她们便照顾不好自己，直到四阿哥保证让黛玉毫发无损，两人才含泪送别。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时分，天空极高，上有薄云流卷，更显得那蓝如洗过一般，耀人的眼。

　　黛玉坐在车里，瞧着那车窗外五彩炫烂的秋景，忍不住心旷神怡。

　　四阿哥笑道：“往日你也没逛过几个好地方，这次跟着皇阿玛可有眼福了！”

　　黛玉轻巧巧的一笑，露出两个梨涡，一口整齐的编贝齿：“人都说春色迷人，我觉得秋色更赏心悦目！且不说那梧桐细雨，叶落如金，只闻这稻香，看这丰收之景也足以悦人耳目了！”

　　四阿哥故意绷着脸道：“说得是，不过你在人前可不许这样笑了！若让人知道我带着这么俏丽的小太监出行，又要怀疑我有龙阳之好了！”

　　黛玉想起上次之事，越发笑得开心，四阿哥无可奈何的摊手，难得见黛玉这么开心，由着她去吧。

　　甩掉了大队人马，少了繁文缛节，康熙心情看来十分好，竟弃轿改为骑马，一路上和众人谈笑风声，挥鞭指着大好河山，谈兴甚浓。一行人行了半日，康熙便命停车吃食，因为约定和大队人马在山东聚合，因此众人只带了些熟食和酒肉。

　　康熙并不介意，命人摆了东西，朗声道：“平时在宫里都是一个人用膳，无趣得紧，今天咱们就不讲什么君君臣臣，索性大家坐在一起吃倒也亲香热闹，只怕能多吃几口。”

　　众阿哥们围坐在一起，康熙招呼李光地，周培公及明珠等重臣也入座，黛玉因是下人身份，只有服侍众人的份，没有入座的资格。

　　先前在大队人马中没有机会见康熙，这次突减了人数，黛玉终于有机会看到康熙的真容。康熙已近五十，但气色红润，身体康健，保养得极好。容长脸儿，额宽鼻高，四阿哥的面容倒与他有三分相似。

　　众人正围席痛饮，一边赏这秋色，一边即兴赋诗，忽然听到一支尖利的破空之声响起，一支铁箭险险的射来，插在离康熙不到一米的地方。

　　接着平地忽然出现了一群身着黑衣之人，俱以黑巾蒙面，拿着明晃晃的大刀，臂上绑着黄布条信物，为首一人手挽铁弓，厉声叫道：“昏君，纳命来！”

　　众人一时乱作一团，早有侍卫将康熙护在圈内大声叫道：“保护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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