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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朱公馆的拜访


  八月初五,朱世永从徐州回到了南京,急不可待地直接扑到茵绿苑别墅,却发现满月不在,他又去了她的朋友芮雪家,站在门口却没被让进去说话。

  芮雪正在收拾行理,搪塞说:“小河搬出去了,新的住址还没有确定,小河来时我会转告你来找过她。”见他有些焦急,她便说:“小河方便时一定会去找你的。”

  她会有何不方便的情况呢?没能见到小河,朱世永失望地离去。

  小河从楼上芮雪卧房的窗户里看着他离开,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身影,不放手。怅惘若失地望着他消失的场院发呆。许久,直到芮雪走上楼来,小河神情忧郁问芮雪:“我该怎么办?”

  这真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小河已经将心事全盘托出,告诉她这仅有的好朋友,芮雪头脑还算清醒,帮她分析了朱世永现在的家庭,也分析了吴立霁的性格,世间难有双全法,必定会有的后遗症。

  两边都是难题。

  如果按芮雪的想法:“如今是民主自由的新时代,作为五四后的新女性当然要跟着爱情出走,你心里爱谁,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要跟他天涯海角,私奔也心甘情愿。”芮雪始终将爱情想得太过浪漫。

  小河说:“你说的是你自己,你这趟与武竞诚去苏联也算是私奔吗?”

  “是为人类理想而私奔呀!要不你与我们一起逃亡,我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把前世今生都忘了。如果你与朱世永足够相爱,你们也像我们一样去逃亡,果断去实现你们的爱情理想,还有什么可以阻止一对恋人的脚步呢!放马江湖,纵横四海”芮雪水汪汪的大眼睛,随即被自己的奇思妙点亮了。

  “你说得一场梦话,你是真的爱武竞诚,心甘情愿随着他天涯海角么?”

  “废话。若不爱他,哪能追随着他去吃苦呢。”芮雪咯咯地笑。

  小河却做不到不管不顾,芮雪总能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每次都让她惊讶。“我不能偷走朱世永,他有他的责任。”

  “武竞诚也有他的责任,他将身许给了社会理想,我将身许了他。再说伟大一点,我这是变相地将身许国。”前面是个笑话,接着却认真地叹息,带着一丝丝的苦笑:“选择一个男人,不仅是选择一个人,而是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

  “我们的情况不同。”

  “朱公馆在南京是名门望族,进这样一个大家庭无疑是搅乱一池春水,谁也别想平静过日子,你姐姐可不是省油的灯,看那天的架式,不会听命于人,你想在后宅里争斗虚耗一生么?那还不如和他私奔,过简单相守的生活。反而吴立霁相对简单,不用面对那么复杂的家庭,但是我想吴立霁也不是省心的人,不会善罢干休,你做了这么多年何凝脂,你知道如何应付他,还有你的写作。”

  “有时我发现并不是我能做主,而是命运在选择我,想要却得不到。他在婚礼上使用红筷子,挑起盖头,我却只能去向阳坡上栽两行竹。”小河说着神情沮丧,有些心灰意冷:“真不想让你走,才刚刚相聚,又要分开,有你在身边至少我还有一个可以投靠的人。”

  “这栋房子也不会搬空,你随时与我父母打个电话就能搬来住,即使我不在南京,吴立霁欺负你,你一样能来投靠我,等我带武竞诚回来为你撑腰。你是生在福里不知福,两个男人攥在手里任你选,你还有第三条路,就是跟我们一起走,做第二次天涯独走,看一看大好河山。我们从延安再转道去苏联,这一年半载的很难再回南方,怎么样?”芮雪却笑得不开心,水汪汪的眼睛里在说:“只要你不怕吴立霁天涯追杀。”

  小河最担心吴立霁,如果她消失,朱世永不过是再伤心一次,但是她要如何面对吴立霁的反应呢?“我发现我真的怕他,不敢一个人面对他。”

  芮雪忧虑地说:“我以为你不怕他呢。留下这一切你只能独自面对,我也放心不下。”

  小河黯然地看着她。

  芮雪问:“要不要我出面和吴立霁谈一谈呢?看他什么态度,你也好有一个心理准备。”

  小河摇了摇头,吴立霁会认为竟然由一个外人来谈他们之间的事,会排斥,会更生小河的气,原来他们俩的关系本该是亲密,无话不可谈的夫妻,事情现在很复杂。“我会尽快找机会跟他说。”

  吴立霁现在回到南京,她和吴立霁每天见面,怎么会没有机会呢,只是没准备好,便何时都不是机会。

  小河舍不得她此时离开,却不得已,只能说:“保重。”两个好朋友长时间的拥抱,内心悲戚:“我们都要好好过。”

  “后天一早的火车,你与吴立霁就不要来送了。你也早点儿回去,我这里还要收拾一会儿,明天一整天呆在我父母家,一起吃送行的晚餐,后天再去向你们辞行。”

  小河出来,步履蹒跚地往汉中路走。她不想坐黄包车,只想一路走回去,脑中却浮现两种人生场景,如何也想不清楚。刚刚朱世永来找她,她是多么激动想要冲出去见他,几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他的脸看上几百遍也嫌不够,那一刻她的腿有千斤重,她却只能躲着不见。

  小河一再拖延着,不知道如何面对吴立霁,如何开口跟他说出实情,想到要提到自己与朱世永的关系,跟他提及朱世永的名字她都张不开嘴,更何况是面对吴立霁的脸,跟他说另一个男人,以吴立霁的自负,可能一发而不可收拾,宁愿死,也不愿面对吴立霁从温柔情人转眼变成暴风骤雨。

  小河一直隐隐在心底有些怕吴立霁,他虽然并不是容易动怒鲁莽的人,可是他的心肠太冷酷,说话又直,不留情面,他的脸又喜怒不行于色,从不轻易表达内心,眼睛洞察一切。试图用语言美化,或是模糊其辞都是行不通的,必然是撕破脸皮,可能只是鱼死网破,而小河一向是斯文的人,不是市井的泼皮无赖。纵然听他甜言蜜语说娶她是因为很爱她,小河在心里还是有所保留,并不全信。

  想到要告诉他这骇人听闻的过去,还牵扯这么纠缠的亲人,朱世永与金满月又是那样相爱的关系,不是过去相爱,现在依然相爱。需要怎样的解释才能让他不震惊呢——她的犹豫、矛盾和想要背叛,不,不是背叛,只是要转身回到被忘记的过去里,那是她的过去,她却怎么也没有底气去与吴立霁理直气壮,尤其在北平那几夜的缠绵,那代表什么呢?岂不是打她的脸么。还有那个亲吻,“我暂时不能想这个。”

  “说服他放自己回去,让自己回到朱世永的身边,做回金满月。”她为自己打气,却并不相信自己能做到,她像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现在腿软,连逃跑的勇气也没有。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住所,正好吴立霁也在家,忙于书房伏案工作,门敞开着,里面亮着灯。现在就进去,向他坦白。

  吴立霁听到她回来了,就叫她过去书房。

  小河进去,她紧闭咬着嘴唇,她的唇一直是边角分明,此时却像没有主见的女子,红唇柔和的没了边界。真羡慕吴立霁,他永远都有坚定的意志,充满力量,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从不犹豫从不徘徊,连这几天两人间的不愉快,也作以被他用工作挡在门外,似乎逼得不那么紧了。

  吴立霁还专注于手上的图纸,仅抬起头随口说:“昨天你姐姐来找你,我忘记跟你说了。”

  小河愣了一下神,“哪个姐姐?”随即明白,除了金夕,不可能有人自称是她姐姐再找上门来。

  吴立霁不想让她猜,望着她直接问:“她不就是你手镯里的那个名字?”

  当然,她就是金夕颜。

  “她怎么会找到这里?她和你说了什么?”金夕这是逼人太甚,又一次在她的男人面前暗算她。

  “没有,你姐姐只是来邀请你去她家做客。”吴立霁抬头看着她一直没低头:“对了,没想到你的姐夫是朱公馆的二少爷,那天酒会上见过经济部的朱秘书,是朱公馆的大少爷,竟然有这么巧的事,你能想到么?被两个人同时邀请去同一个公馆做客,看来朱公馆是必须要去拜访一趟。”

  天下的事就是这么巧!上天难道真是闲着没事干,世人如此多,偏偏只是捉弄她一个人,小河恨恨地想。

  连吴立霁都这么咄咄逼人,真是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小河张一张嘴,却毫无头绪。只会适得其反,又担心,又咬牙切齿。

  “你还好吧?”吴立霁期望她能走过来,有一些亲密的动作。

  小河心慌意乱,如果去朱公馆,也应该是朱世永带她进去,由朱世永向众人介绍她的身份。

  最后一句,她完全没听见。根本不想深究吴立霁的不怀好意,只感觉疲倦,嗜睡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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