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机动,劫后余生

　　往昔，匈奴人见到这般血肉横飞的情景，皆是兴奋无比。

　　因为杀人者是他们自己，而死的却是他们的汉人奴隶。

　　现在，他们却魂飞胆丧，是因为这些脑浆来于自己的族人；或许下一个清脆的响声，就是他们自己的脑瓜被敲碎了。

　　凶残嗜血之人，往往非常顾惜自己的性命，此刻的匈奴骑兵便是如此。

　　须臾间，山谷里所剩不多的匈奴骑兵们想要逃跑，也许只有跑得远远的，他们心中的恐惧才会少一些。

　　但是，可惜他们觉悟得晚了点。

　　李羿发现了匈奴骑兵的企图后，早已收回的盘龙法轮尽数挥出。与此同时，手中的紫金链锤的出击速度亦是加快了不少，这些飞出的利器，在敌人毫无抵抗之心的情况下，成片地收割着匈奴人的性命。

　　早先被围杀的十余个汉人，在匈奴骑兵们全力围攻李羿等人之时，便杀出了重围，退往小山的山腰处。撤退时，他们还顺手牵走了数匹匈奴骑兵死后留下来的马匹。

　　此刻他们正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看着李羿等人杀戮匈奴人。

　　三个年轻大汉看着李羿如同砍瓜切菜般地屠戮匈奴骑兵时异常激动，他们不敢相信眼下毫无还手之力的这群人，就是先前追杀了他们三个多时辰的强大匈奴骑兵队。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这一瞬间，他们心里对李羿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眼神中崇拜之情和向往之色，兼而有之。同时，他们对李羿的身份颇感疑惑。

　　尽管从李羿的外表看起来，其身长九尺、身体强壮非常，但是其年龄却不大，至多不过弱冠之龄。

　　要知道，他们三人之中使用大戟做兵器的英俊大汉，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巨人也有十八岁了，最小的是使用长刀的汉子也有十七岁。平日里，他们也算得上是同龄人中的翘楚，心气颇高。

　　今天，巨人等三人遭遇匈奴骑兵的战斗，让他们颇受打击，险些丧命于此。好在有贵人相救，才得以逃得性命。

　　所以李羿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非常好，若是救命恩人年龄比他们还小的话，只会让他们再受一次更大的打击罢了，别无它念。

　　英俊的大戟男子，看着远处李羿正在大杀四方，情绪颇为低落地说道：“男儿在世，当如恩公这般所向披靡的纵横沙场！今日吾等太窝囊了，险些折在这些匈奴蛮子手里。

　　枉吾先前自视不惧世间任何武者，认为天下大可去得。

　　今日方知世间奇人异士何其多也！哎，吾一人任性妄为，连累高叔和父亲受此重伤，而母亲等人的逝世更是吾一手造成的。吾之罪孽何其大也！吕布呀吕布，汝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住口！布儿，你想干什么？”自称吕布的大戟男子话音刚一出口，便被身旁的中年人厉声呵斥。

　　而呵斥吕布的男子，正是吕布的父亲吕良。

　　喝斥了儿子一句之后，吕良语重心长地说道：“奉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为父也很伤心。今日吾等三家同行出城，前往太原郡避祸，也是为尔等谋个前程。但是，天不遂人愿，被匈奴人发现后便一路追杀至此。

　　天数如此，非人之过！吾儿方才所言为父心中甚慰，往日汝为人骄横自负、处事任性而为，今日能幡然醒悟，为父就算是死了，也可以含笑而去。

　　吾儿不信天命，但为父却对此深信不疑。昨夜吾梦中见吾儿日后将横死沙场、身首异处，吾惊骇莫名之时，见一龙行虎步之人自草原深处走来，其身后有神龙守护之异象。吾不知其缘由。

　　故而，当吾等遇险之时，吾便决定走草原以避匈奴，但是汝母等人在未进草原之前便身中数箭而亡，而吾等却是得恩公相救，得以脱身。

　　吾儿且观山下的恩公，其人面貌俊朗，大度雍容，沉稳有度中彰显雄霸之相。其杀敌之时，谋而后，动则一击必中，闲庭阔步间，数百匈奴骑兵湮灭。

　　为父认定此人便是吾梦中所见之贵人，他日恩公必将飞黄腾达，贵不可言。故此，为父希望吾儿知恩图报，此后一心一意地跟随恩公，不求高官厚禄，只要汝牢牢记住恩公今日的救命之大恩即可。

　　布儿，记住为父的话，恩公是个福运绵长之人，只要汝忠心跟随，翌日必有光耀吕氏门楣的一天！”

　　吕父呵斥儿子之后，语重心长地说出了一段不可思议的话语。

　　山坡上生还的四个汉人对吕父的话都信了。

　　因为吕父是一名精通天文演算之人，早年曾与天文名士管辂同师学艺，只是不为外人所知罢了。

　　吕父姓吕名良，东汉越骑校尉吕浩后人，武将世家。

　　只是吕家中道落沦为寻常百姓之家，但吕良之妻却是大户出身，温良贤淑，对家中接济颇多，是以吕家日子过得尚算是殷实。

　　吕布三人对吕良的观人之术都是深信不疑的。但是，吕布对父亲说他日后会横死疆场，身首异处，心中颇有不忿。其又说只有跟着恩公才能避凶的预言，他倒是不反对。

　　事实上，此次救得众人性命的恩公亦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能让他吕布心悦诚服之人。

　　吕布是个心高气傲且桀骜难驯的人，但他并不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死不认输之人。

　　古人信奉三纲五常，救命之恩乃是大恩大惠，当以图报之。

　　就在吕家父子说话的时候，李羿带领蒙纲等人已经将山谷中的所有匈奴骑兵队尽数斩杀。

　　此刻，他们正在四处收拢马匹和兵器铠甲。两名驯兽师在战斗中也受了伤，好在伤得不重，骑在马背上驱赶马匹的事情，还是能够做到。

　　战斗结束后，李羿重新骑上逐日宝马朝吕良等人暂息处而来。

　　在吕良等人身前数米处，他便下马徒步而行，朗声说道：“两位老人家勿要起身，二老身上有伤，不必拘礼！几位兄台和三位小姐无恙乎？在下凉州李羿，北地郡人士，见过诸位。此次李羿救援来迟，累及诸位的亲朋多有伤亡，还请诸位海涵！”

　　吕良挣扎着想要站了起来，吕布见之便欲上前搀扶，不料李羿的速度更胜他一筹，已经先行扶住了他的父亲。

　　吕良神情激动不已，十分感激地对李羿说道：“恩公受累了！吾名吕良，恩公方才言过了！若非恩公及时搭救，恐怕今日吾等具要丧命于此。如此大恩大德，吾等至死不忘！”

　　李羿见吕良情真意切的激动模样，担心他受伤的身体会支撑不住，连忙扶他靠在石头上坐下。

　　随即说道：“吕公勿要动气，我方才说得却是某心中之所想。若是我能早点赶到此处，吕公的亲人就不会死伤这么多了。吕公，身体要紧，勿要多言，此处离我新建的马场不远，诸位且先行随某回去养伤，其他事情稍后再详谈。何况此处亦不安全，周遭群狼窥视，此时不走，恐怕吾等又要面临一场恶斗了。诸位以为如何？”

　　“啊！有狼群伏击？”吕良等人乍听狼群在侧后大惊失色，不住地环顾四周。

　　吕布三人一听有狼群环伺，亦是骤然起身抄起武器露出一副准备战斗的模样。

　　吕布勃然大怒地虎视着周边的草丛，手中的大戟已然横指着前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他是真的发怒了。

　　李羿看着诸人的一番举动，心中有些后悔不该多此一言，连忙说道：“诸位不必惊慌，狼群虽猛，但对我而言，却是举手之间便可逐之。二位长者请先行如何？”

　　“嘘吁！！”李羿说完话后，只见他仰头吹出一声口哨，哨音传遍四野，声响极大。

　　吕布听言后，面带忧色地道：“恩公，家父与高叔二人受伤颇重，怕是骑不得马，如何能先行？”

　　李羿听后也不生气，自信满满地说道：“吕兄勿急，李羿自有办法将两位叔伯送出去。吕兄若不信，可抬头看看天空。诸位不要吃惊，也不用害怕，我豢养的金雕来了！”

　　“嘎！”一声长啸划破长空，传遍山谷。

　　大鹏金雕的身影由云层中急坠而现，随着距离的拉近，其体型也越来越大。

　　“嗷嗷嗷！”

　　小山四周的草丛中突然传出数百声狼嚎声，随即约有五百余匹野狼现身山谷，不过它们没有扑向李羿等人，而是扭头就跑。

　　吕良等人初见金雕的身影，具是面露惊骇之色。

　　吕布手指着已经快要落地的金雕，有些结巴地说道：“这、这、这是恩公养的大、大雕吗？这也太大了吧！”

　　“扑扑扑！”大鹏金雕稳稳地落地了，那三丈多长的展开双翼扑扇得小山上尘土飞扬，许多小草被连根刮起，在空中飞荡。

　　李羿呵呵地笑了笑，然后走到吕良等人目前，说道：“吕公、高叔二位不必惧怕。这雕儿是我从小养大的，甚是乖巧。两位如果信得过我，便不要耽搁，速速坐上雕背，让它带你们先行赶回山谷。”

　　“这、这······也罢！恩公的话，吾等如何信不过，只是如此神物载吾等卑贱之躯，实在是僭越了。走吧，高兄，想不到吾二人有生之年还能有此际遇，死而无憾矣！”吕良见李羿言辞恳切，终于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吕良二老在李羿的搀扶下，坐在大鹏金雕的背上，随金雕先行飞回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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