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变

　　第二天去上班，那个同事已经把昨天的事传遍了，她说她看到魏总来接我了。所以我到的第一时间就被方月叫了去。她坐在转椅里，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她问我：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我心虚，前些日子还表示坚决拒绝魏森的，我轻声说：对不起。她不再说话，过了会儿，摆摆手让我出去。

　　社里不忙，刚写文不久的我，暂时没有更好的题材要写。我百无聊赖的浏览着网页，孙雯雯在对面不知道看什么，笑的乐呵呵。方月一会儿出门了，貌似去参加一个会议。她一离开，社里明显活跃起来。关系好的互相串位子聊天，和孙雯雯关系不错的张静跑来找她，她俩不知聊到了什么，两人一前一后的看了看我。孙雯雯到我身边来了，她很直接：今早主编说总社打算这个周末搞个联谊party，你能来么？对于这个周末，我还没有安排，不知道魏森那边会不会有事。她看我踌躇，又说：要是咱们魏总不放人，那就算了。我知道这有点激将法，笑着说：我去我去。这晚吃饭的时候说与魏森听，他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既然答应了就去，我周末没有安排，到时候我陪你。我直摇头：别了，分社的联谊会，你去了，谁还能尽兴的玩呢。

　　周末很快来了，举行party的酒店离我家很远，但是地方超漂亮，能从楼上看到海。魏森送我过去后，我就让他走了，他说等快结束时告诉他，他来接我回去。来参加联谊会的大约七八十人，分别来自各个分社，男女参半，有些单身的，会尝试通过这个聚会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听说这种联谊会三年办一次，上次举行的时间大约在我参加工作前不久。

　　我虽然人去了，但是心却不在焉。四周嘈杂，气味怪异，男男女女。我拿了杯白水，选了个靠窗能看见海的位子，静静坐着。偶尔有人过来，但大多冲我举杯笑笑就离开了。一个留胡子的年轻男人坐我对面：小姐一个人，哪个社的？我打量了他一下，告诉了他。他略一思量：王七七？我笑笑不再说话。他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我听说过你，你文笔不错。然后开始和我侃侃而谈。我不大接他的话，却一直听着。这个男人，怎么说呢，人很聪明，思路清晰。电话响了，他看了手机一下，冲我点了下头站起来去别处接电话了。我正打算趁机离开，去给魏森打个电话。有个很有气质的女人走向我。她一路直直的看着我，嘴角含笑，双唇抿着。长发披肩，画着淡妆，个子很高，一席红色长裙。她来到我对面，我抬头看她，“我可以坐下吗？”她问我。我说：“当然。您随意。”我准备起身离开，她说话了：王小姐，我们聊聊吧。她放下手里的杯子，静静的看着我。我：您是？她：七社杜红艳。我貌似听过：七社杜总编吗？她笑着点了下头。我：哦，您找我有事？她：魏森没告诉你么？我心里感觉不太好，她接着说：我是他在你之前的那个女朋友。我感觉我全身的血都热了，我想我大约脸色也有些变。她：王小姐不要多想，前不久听说森和你在一起了，一直想找机会见个面呢。我想我的修养还是太浅，我语气不太友好：我不觉得我们有见面的必要。她哈哈一笑：原来森喜欢上了你这种涉世不深的小女孩。我起身要走，她站起来拉住我：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分手的吗？我承认，我好奇。她率先走了出去，我跟在她后面，也出去了…

　　魏森和她的故事，与我相似，也是因为欣赏她的才分喜欢上她的。她入职时间与方月差不多，那个时候魏森是她们社的副主编。由于文笔、能力各方面都非常出色，她很快得到了魏森的赏识。在多次的工作交流中，两人产生了感情。她说，初始魏森对她很好，但没多久就平淡了，两人相处了大约半年后，魏森升任了主编，对她就更冷淡了。后来总社有意培养魏森做接班人，魏森经常不在社里了，两人更是聚少离多，她为了给魏森施加压力，提出了分手。用她的话说，提出分手后她就后悔了，她并不打算真的分手，她只是想用提分手的方式让魏森重新重视她，可魏森居然很痛快的答应了。后来的几年，两人都没有再谈新的恋爱，她也在魏森的关照下慢慢做到了主编的位置，她一直以为魏森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只是碍于被她提了分手，面子上拉不下脸，所以没有对她提出复合。可是最近忽然有消息传出，说魏森和我在一起了。她很着急，她特意借着工作的机会去找魏森，她提出要和他复合，魏森表示不理解。魏森对她说，初始他以为他对她的感情是爱情，后来处着处着他发现，他并不爱她，他不知道怎么说抱歉，恰好她提出了分手，于是他立刻答应了。

　　听她说完，我舒了口气：那你找我做什么？她笑了：我只是想看看他的新女朋友。她又说：项链不错，他送的吧？不过，你真的以为你能得到他的爱么？我是他的第三任，在我之前他分别谈过两个，时间都不长，其中一个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毕业后才在一起的，分手后那人出了国。另一个是，你认识的，方月的表妹。在我之前，两人谈了半年多，分手后听方月说她表妹迅速嫁人了。你觉得这样一个人，你会是他感情的终结者么？她看了看我：大约在我们几个人中，你也就是长的更漂亮了些。听我一句劝，趁着还没陷进去，离开他吧。

　　我心里五味杂陈：你怎么知道他之前的感情史的？她告诉我，大约所有一开始认识魏森的人都知道吧，因为他的每任女朋友都经常来社里找他。我又问：那你怎么知道他第一个女朋友出国了？她笑了：去年对方回国，曾去总部找他，那时候刚好我在和他谈事，碰到了。她又说：小妹，你是聪明人，看看这些个爱过他的人吧，包括我，没有一个幸福的，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不要走姐姐们的老路了。

　　离开她，我去找方月。此时的方月正和一个人坐着聊天，看到我过来，她很快与对方告别。我和她去了酒店一个僻静的角落：月姐，我有事想问你。她似乎知道我的来意：是关于魏森的吧？我点点头：你表妹，和他？她喝了口酒，在嘴里含了一会儿，咽下。她告诉我，她不希望我和魏森在一起，就是因为这个。据她说，她表妹是个非常明朗的女孩子，可是和魏森恋爱后就抑郁了，分手后更是随便答应了一个追求她的男人，嫁了。这些年她表妹从来不提魏森，甚至她不小心提到杂志社都会另她表妹情绪失控，好在妹夫为人不错，表妹现在算是生活幸福的。我问：魏森怎么会认识你的表妹呢。她略一沉思告诉我：家里介绍的。我还想再问，她打断我：七七，我真的很欣赏你的才华，不和魏森纠缠，你一样可以成名。我：月姐，我和他在一起，不是为了那些。她很快结束话题：随你吧。转身离开了。

　　我安静的坐着，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杜红艳和方月的话，魏森啊，如果她们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到底做过什么，伤害了那些你爱过并爱过你的女人呢。这一坐我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电话响起的时候，我才站起来，腿都有些麻了。是魏森：我到了，你在哪儿。我现在忽然不想见他，我骗他说：身子不舒服早些就走了，现在已经到家了。他：那好，我马上回去找你。我：不用了，我已经洗漱准备睡了。他沉默了一下：好的，好好休息。

　　我也不知道我是几点到家的，他竟然在门口等着我，我看到他的时候，眼泪就落下来了。他找出钥匙打开门，把我扶到沙发上坐下，他蹲在我面前，双手按住我的肩：告诉我，怎么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看着他，看着他的脸，抽泣的说：魏森，你可是真的爱我吗？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忽然就吻住了我。那样的吻，强烈而深刻，我知道我已经沦陷了。爱情这种东西，哪有什么先来后到之说，哪有什么时间长短之谈，所有的理性都是针对不爱的，真正的爱，大约在一开始，就是干柴烈火。我是怎样被他拥吻着到了卧室，又是怎样被他放倒在床上的，脑子里早没了印象。他就那样吻我，吻的我全身发烫，这晚，他彻底的拥有了我…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起来了。我睁开眼的时候，他正好进来，他过来亲亲我的脸：起来吃饭了念宝。意识到昨晚发生的事，我的脸有些烧。“你先出去。”我穿好衣服起来，一声不响的吃饭。他心情很好，脸上洋溢着笑。他吃完对我说：今天不用去上班了，方月那里我帮你说过了。吃完饭在家好好休息，我忙完了回来带你出去。然后他就换好衣服出门了，没再问我昨晚发生了什么。吃完饭，我好好的洗了个澡，闲着无事，我开始写随笔：和他的第一次。写着写着，我忽然心烦，我承认，杜红艳的话对我有影响。可是我也知道，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前面是好是坏，我都只能往前，因为如果现在让我放弃，我会更难受。

　　那篇随笔最终也没写完，因为后来我把自己埋进了电视剧里。中午没有吃饭，因为懒得下楼，冰箱里的速食品大都被魏森扔掉了，只剩下几个可以当零食的小甜点，被我全部吃掉。直到傍晚他也没回来，我饿了，自己下楼吃东西。期间他电话我，说晚上有事晚回，让我先睡。于是饭后，我沿着马路遛街去了，白天已经在家憋了一天了，晚上凉快些，出来接接地气儿。S市夏天的夜，很美，我顺着路走，随处观看两侧的风景和行人，看到有甜蜜的情侣经过，我恍然就记起了东东和自己。和东东在一起的时候，晚上他多半拉我出来遛街，说饭后走一走有益身心健康。自从他走后，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我第一次晚上出来散步。一个人走路总是容易寂寞，我想着和东东过去的经历，不管我文字里恨过他，怨过他，还是怪过他，我心里终究还是念着他的好。路过一片摆小摊的地儿，有热情的小哥招呼我：美女要不要买个手串…我笑着朝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拿出手机看看，已经九点，我大约走了快一个小时了。我考虑了一下，觉得体力还可以，于是决定转个圈从对面走回去。整个过程都是寂寞的，魏森没有给过一个电话。换做东东，他如果有事不回家，必定在一个小时内电话我一次，虽然那时候嫌他烦，可现在想起来，却觉得那何尝不是一种男人在乎自己的表现呢。可，就是那样一个在乎自己的男人都能舍得离开自己，对魏森，我有多大把握？心底里已经暗暗决定要回家乡去了，我在等魏森为我选出那个回去的日子。S市啊，我待了六年多的城市，也许不久后的一天，我将离开，再不回来。我人生中最值得回忆的两段爱情，都在这里开始，也都在这里结束…

　　拖拉着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我放水舒服的洗了个澡，然后躺床上休息。连续走了两个小时的腿，发出了它们独特的暗示，酸酸的胀疼。十一点多了，我都快要睡着了，他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酒气。他并没有喝醉，但脸是微微红的，他去洗了澡，回来卧室里。他并没有上床，他坐在地上，脸枕着我的手，喃喃的说：念宝，我要给你个惊喜。我看看他还红着的脸：都说出来了，还叫惊喜？他亲亲我的手：相信我。我说：好了，没事出去睡觉吧，我今天跑累了，腿疼。他听我说完我遛街走了两个小时后，忙摸摸我的腿：“紧绷绷的，我给你揉揉。”他真的坐上床，把我的脚放在他腿上，认真帮我揉起来。看到他为我按摩，我觉得满心喜悦---他是在乎我的。他前前后后帮我把两腿各捋了两遍，然后又轻轻拍了一遍，才放下。起来，亲亲我的额头，说：好好睡觉吧念宝。帮我把灯关了，然后要去客厅睡。他离开的时候，我拉住他的手：不然你也睡床吧。他嘿嘿一笑：你今天累了。我放开手：我不是说那个。他拍拍我：我怕我控制不住。好了，乖乖睡吧。说完走了出去。

　　即使他帮我捋了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腿还是有些不舒服。他开车送我去上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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