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九

　　第二天一早五点钟左右，宋宸就迷迷糊糊的醒了。擦了把脸，宋晨想着今天要换身新衣服，不然总是穿的这么破破烂烂的。别人也不会相信自己有那么多的粮食，关键自己穿着也不舒服，虽然自己没什么洁癖，但从小还是爱干净的好孩子。前两天没心思捯饬，可是宋晨低下头看看自己，浑身脏兮兮的。指甲缝里全是泥，鞋子上的黄泥左一块儿右一块儿，两个大姆脚趾顶了出来。

　　衣服上补丁的地方都坏了，照了照镜子。脸色蜡黄，脸颊上的肉陷了进去，头发稀疏，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一看就像非洲难民似的，虽然现在的农民都比较穷，但是穿的像自己这样的，也实在不多，最起码不说多干净，但让人一眼看上去还是清清爽爽的。

　　宋宸用手扒啦了一下头发，超市里有许多衣服，而且摆在超市里卖的，质量也都挺好的。款式更不用说了，可是这些衣服穿上去再配上自己营养不良的样子，肯定有人怀疑自己的衣服的来历，到时自己就得进派出所坐坐了。还是先卖一些米或者面，对了现在的肥皂也是要票才能买到，昨天看的，好像一人一个月才一块香皂一块肥皂。还是凭票供应，那么肯定有人家里没有或者不够用。

　　自己或许可以卖点肥皂，不过这得推后，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乡下妞，卖着城里的人都没有的肥皂，太引人注意了。还是卖粮食吧，乡下人的粮食多少还是有的。不会太打眼。宋宸想着小算盘往卖杂粮的货架跑过去。

　　宋宸站在卖杂粮的地方，都是玻璃的大瓶子装着，里面放着一个小簸箕，旁边是卷好的塑料袋，方便人们自称自取。宋宸拿了一个大的方便袋，称了一些玉米片，小米，玉米面。又去仓库里装了30斤的大米，在大米的袋子里放了一些塑料袋。想想，又拆了几包红枣，把真空包装的红枣拆了放在塑料袋里。

　　现在城里这些副食可真不多见，红枣，小米之类的，只有医院的病人生病了，凭着医生开的证明才能去买，还是限量的。但是现在家家日子都不好过，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两个身体虚的。到时就说是自家进山里采的，偷偷晒得。拿来卖，好贴补贴补家用。自己零散着卖，应该不会太惹人注意。再说，现在这个年月的人，脑子都活泛的很，不会问些让双方都尴尬的问题。银货两讫，买完就走，才是正道。又休息了一会儿，宋宸便出了超市。

　　站在昨天的巷子里，发现时间还早，宋晨就拿了几个包子，或者一些豆浆吃了起来。等了一会儿，天开始蒙蒙亮了。就看见巷子口伸出了一个头，宋宸一看，是李伟。

　　李伟昨天回家的很晚，妻子钱玉梅带着两个儿子李忠，李华等到天黑。锅里的粥热了又热，看着两个儿子饿的实在受不了了，钱玉梅又在锅子里贴了几个饼子，让儿子先吃几个饼子垫垫。好不容易李伟回来了，钱玉梅赶紧迎了上去，一眼就看见李伟身上背着个大袋子，连忙将袋子接过来放在地上，拿着毛巾给李伟擦了擦脸。有些嗔怪“今天怎么这么迟呀！儿子都饿坏了。”李伟不说话，先出门看了看左右邻居，大家都已经吃过饭，关了门休息了。

　　李伟将门锁上，先将袋子拎到里屋。然后对着钱玉梅说“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再和你说。今天晚上让两个小子，赶紧休息。明天一早还要上课呢。”钱玉梅觉得今晚的李伟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大儿子李忠今年十岁，上前抱着李伟的大腿，“爸爸，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我和妈妈还有弟弟等你等的好饿。你是不是带了好吃的给我。”小儿子李华迈着小短腿也不甘示弱“爸爸，爸爸，我也要吃！”李伟抱着小儿子牵着大儿子的手，嘴里却密不透风“没有，那是爸爸上工用的工具，快吃饭吧，吃完饭上床睡觉。”等下个月爸爸在给你们买好吃的。小孩子忘性大，一听说吃饭，轰的一下都跑了。

　　一家子吃完饭，钱玉梅刷锅洗碗。李伟去外面的炉子上烧了一炉子水，给两个小子洗漱了一遍。撵着他们上床睡觉了，夫妻俩将家里的事都忙乎了一遍，才上床歇歇脚。钱玉梅敲着李伟的腿“说吧，袋子里面是什么，我看你神秘兮兮的一晚上”李伟不答反问的“家里的钱还有多少？”钱玉梅有些奇怪“七七八八加起来还有20块钱，怎么了你要用钱？”李伟说“明天把家里的钱都包起来，再加上你粮票一起给我”

　　钱玉梅一下子惊到了“你惹了什么事，要用到这么多钱，家里的日子还过不过啦。”李伟将袋子拎上床，打开袋子给钱玉梅看。钱玉梅伸头一看，猛的一惊，差点叫出声。“老天这么多米，你从哪儿来的还是精白米。你打劫了？”猛的醒悟过来“你买的？在哪买的？还有吗？”钱玉梅也知道精白米有多金贵，已经好多年不曾看见这么好的米了，想想又抬头问李伟“你没被人看见吧。”李伟嗤笑了一身声，躺在床上敲起腿“明天给我爸和你爸家都送上五斤，老人家都不容易，吃点白米粥补补”

　　钱玉梅心里又有些舍不得了，“五斤太多了吧，小忠和小华都在长身体，不然给你爸送五斤，我爸他们那儿就送个一斤两斤的吧？”李伟叹了口气“要送都得送得一碗水端平，这些年你爸妈贴补你这个女儿也不少，怎么现在几斤米也舍不得了。”钱玉梅对着李伟翻了个白眼“怎么说话呢，那是我亲爹妈，我也心疼他们两个，可是老人家就是这样，我送去了，他们估计会嫌我浪费粮食，让我在拎回来。”

　　李伟叹了口气“都是穷，闹的。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说句不好听的，还能吃几年？都多送点吧，明天给两个孩子煮点干饭，现在这个年月，孩子，连肚子都吃不饱。明天让他们饱饱肚子。”李伟忙活了一天，现在躺在床上累的眼皮开始打架。

　　钱玉梅打开柜子门，将米藏了进去，又用衣服掩了掩。锁好柜门“说什么呢！让他们填饱了，这米估计要少个一两斤，少煮一点，让他们尝尝就行了，细水还要长流嘛。”李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想了想又嘱咐一句“明天送给爸妈的时候，就说我是托朋友买的，别说漏了嘴。”钱玉梅正色道“我知道你这人做事小心，不会给人留把柄，这东西我也不问你从哪儿来的，也防止我说漏了嘴。”李伟满意的点了点头，夫妻两个高兴的关了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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