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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重逢


  清漪的脚伤养了七八日,医官来诊治的时候, 一开始为了诊断有没有伤着骨头, 用手在脚踝伤口上按了又按,疼的清漪冷汗直冒, 恨不得咬住手帕好撑过去。医官见她疼成那副样子,也不敢下太重的手, 生怕自己还没诊断出个什么来,这位娘子就疼晕过去了。

  脚踝骨头没有受伤, 关节也没有错位。不幸中的大幸, 关节错位就算接回去了,以后也很容易再次脱臼。

  医官生怕清漪乱动小伤变重伤, 吩咐好好卧床休息, 不要四处走动。清漪求之不得, 外头那一堆的应酬, 被她推给了韩氏。韩氏不是没有那个本事应付,只是她不愿意而已, 对付那些故意来找茬的鲜卑贵妇,韩氏得心应手,而且韩氏会说鲜卑话,而她不会。只要那些鲜卑贵妇们用鲜卑话嘀嘀咕咕, 她就只能坐在那里当聋子了。

  兰芝捧着药进来,满脸欣喜,“娘子,前头城阳公主来了!”

  清漪一听, 眉梢一扬,“城阳公主来了作甚么?”

  兰芝跪到床边,给清漪卷起裤腿换药,“听来传话的人说,城阳公主带着段小娘子来赔礼道歉的。”

  清漪立即满心的惊奇,她背靠在柔软的隐囊上,一只白生生的脚放在榻边上,嘴角挑起一抹极具深意的笑,“这可奇怪了,城阳公主竟然会带着女儿过来赔礼道歉?”说完她摇摇头,“不对,这母女俩的性子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八层还是大丞相要她们过来的。”

  兰芝用打湿了的巾帕将伤口和伤口附近给擦拭干净,擦拭完一遍之后,又拿干的巾帕再擦拭一遍。这才将调制好了的药膏均匀的涂抹在脚踝肿胀的地方。

  清漪这段时间谨遵医嘱,要下地去净房都是叫侍女们搀扶着去的。慕容定也不敢在这段时间碰她。一天两顿饭食,每顿都有一顿骨汤,说是喝了能长骨头。这养伤养下来,短短七八天时间,她肌肤白嫩了些,气色也比过去要好了许多。

  兰芝把药膏均匀涂好,拿过干净的绷带给她包扎整齐,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脚放了回去。

  “依照奴婢看,着大丞相也算不错了,奴婢时常听说,这些个鲜卑新贵,个个嚣张跋扈,恨不得两只鼻孔都顶到头上,摩挲是他们的妻女在外头惹事,就是他们都一个个的横行霸道。”

  清漪听着,手支着下巴,她点点头,“说的没错,外头那些鲜卑新贵的确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惹事。家里的这个比起来,已经老实的不能再老实了。”

  以前她还觉得慕容定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现在一对比才发现,慕容定已经很老实了,至少他鲜有主动招惹人,动手杀人都是别人先动手在先。

  兰芝听她这么一说,抬首冲清漪憨憨一笑,“将军的确不错,六娘子也发现将军的好了呀?”

  “死丫头。”清漪伸手在她额头上戳了一记,“当初谁在我面前说‘那个人’的嗯?现在改口倒是改的快。”

  兰芝捂住额头,委屈的扁了扁嘴,“那不是以前嘛,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将军可没有娶六娘子呢。”

  现在娶了,她还是觉得他的好处没多少。自己还辛苦了许多。清漪想起慕容定夜里的热情四射,她忍不住夹紧双腿。和他做那事,也不知道自己身体是不是还没适应还是他完全不会技巧太直接粗鲁,反正她是没觉得有多舒服。

  再这么下去,她就算不冷淡也要变冷淡了。

  兰芝瞧着清漪有些闷闷不乐,原先脸上漾起的笑容也淡了下去,不禁心里惴惴的,“奴婢哪里说得不对了?”

  “无事,和你没关系。和那个家伙有关。”清漪咬着后槽牙答道。她放下支着下巴的手,整个身子一下就陷进隐囊里。

  兰芝见清漪躺在那里好会都没动,自告奋勇,“要不奴婢去前头打听打听城阳公主和夫人都说些甚么?”

  慕容定家里原本也没多少规矩,韩氏不管,慕容定一个大男人会管这些才怪了,清漪接手之后倒是有了点气象,不过这家里的规矩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立起来的,何况这段时间清漪养伤,家里都是韩氏管,又有些过去的影子了。

  去前头打听到什么,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清漪见兰芝这么跃跃欲试的模样,想起这小妮子这段时间怕自己养伤,床上呆着烦闷,费尽脑汁给她说笑话,逗她开心,清漪也不好让她失望。

  “你去吧,不过记得要小心,别到处乱走。”

  兰芝欢欢喜喜的去了。

  韩氏是在外堂上见城阳公主母女的,汉人女子接见娇客都是在内堂。可惜鲜卑人没汉人那么多的规矩,尤其女子替男人掌事的不在少数。在不在内堂,根本无所谓。

  韩氏干脆就在外堂上见她们,免得她们到后面,让自己见着心烦。

  城阳公主让人把带来的赔礼都带进来了,满满当当的几乎将整个院子都填满了。母女两人一个个脸色铁青,坐在床上,那边韩氏低头看着眼前的礼单。

  母女俩当然不是忽而良心发现,要过来赔礼道歉,而是被段秀逼来的。段秀向来疼宠妻女,可真的板起脸来,不管娇妻爱女如何撒娇撒泼,他都会不动半分。城阳公主看中自己的公主身份,原本就没打算来道歉,别说这家新妇不是自己女儿推倒的,就算是自己女儿推倒的,也别想她来道歉。只是扛不住丈夫的要求,哪怕她夜里使出浑身本事来讨好他,第二天起来依然还是那句老话。

  韩氏仔仔细细的看手里的礼单,似乎要将上头的每个字都要研究到。等到段朱娥在榻上已经坐不住了,双腿气血不通麻痹的两只脚都要打摆子了,才听到韩氏慢慢开口,“公主费心了。”

  城阳公主皮笑肉不笑挑挑嘴角,嘴边两只梨涡都被挑出难看的凹陷。

  韩氏靠在凭几上,上下打量了朱娥一眼。朱娥今日装扮没有之前那么张扬了,脸上眼中更是流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她给这两位客人可没有提供凭几,这坐在床上,不盘腿坐着的话,没有几分功力,也没有凭几靠着,不出一个时辰,就能一头栽倒。她这会开口已经够仁慈的了。

  “不敢,毕竟朱娥有错在先。还请韩娘子莫要在意。”城阳公主磨了磨牙,在心里把韩氏骂了个千百遍,什么难听骂什么。脸上还要绷住,不能显露出太多来。

  “上回六藏到丞相府里,三更半夜才回来,我当时还奇怪,这孩子怎么怎么晚才回来,也不怕犯了夜禁,到时候被金吾卫抓了去呢。后来问了新妇才知道怎么一回事。”韩氏说着,放下手里的礼单,看向朱娥。那目光一点儿都不严厉,甚至还带着点儿笑。可是朱娥被那目光一扫,硬生生从心里就打了个寒颤。

  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那件事,是我们母女的错,不过中郎将也不该亲自找上门来,自己请个人上门说说不就行了么?”城阳公主侧过身来,挡住韩氏看向朱娥的视线。

  韩氏听了一笑,“公主这话差矣,又不是以前,离得太远,只能靠别人来传话。尤其这伤着的人还是他的心尖尖。这男人嘛,对不喜欢的人才半点不上心呢。他喜欢这个新妇,再加上他和大丞相就在洛阳里,可不就亲自找上门了么?”

  朱娥咬住下唇,牙齿几乎没把下唇下面的那层皮给咬破。那夜慕容定看她,如同看一只令人厌恶的虱子,哪怕她拖住他,一再表明自己愿意以身相许。得到的回应也不过是他的冷漠而已。

  城阳公主就要发作,可触及韩氏那含笑的目光,汹涌而出的怒气又被按捺了下去。这次要是没做好,回头指不定又要被韩氏倒打一耙。

  她不冷不淡的和韩氏随意说了几句话就匆匆告辞,韩氏也没有留她们下来的打算,甚至还叫人送母女出去,她借口身体不适坐着纹丝不动。

  一出门,朱娥的泪水就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看的城阳公主心疼不已,“傻丫头你哭甚么,这家子都是些混账玩意儿。六藏眼睛瞎,他阿娘更是个心肠歹毒的,你没嫁给他,应当是要感谢菩萨。要是嫁进去了,你可要被那个老耆婆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阿娘,我就是喜欢他。”朱娥哭的红了鼻头。城阳公主左右张望一下,拉着女儿进了车内,“傻丫头,你喜欢他,他又不在乎你。当时那模样你也看到了,六藏那个混账恨不得离你十万八千里,你喜欢也是没有。不如我说你嫁个比他更好的人,然后气死他!”

  朱娥哭的哽咽,几乎都喘不过气来,想起慕容定那目光又哭了起来。

  城阳公主慌忙安慰她,“好孩子,除了他之外,你看到哪个喜欢的男人只管说出口,阿娘都替你办到。”

  *

  兰芝在前头打听到一耳朵,听完之后就小心翼翼的走开了。

  韩氏看着礼单上的那些,丢开手去,“送到杨氏那里去。”

  卫氏过来,无意间瞥了上头礼单一眼,见着上头的各种锦帛双眼发直,不由得迟疑道,“夫人,这么多,难道都给娘子送去?”

  这里头光是天水碧就有一车,这么好的东西全给送到主母那里去,实在是有些……

  “又不是以前,还要防着贺楼氏说闲话,再说了,伤了脚的人是她不是我,我收了这些东西,想甚么话?都送过去。”韩氏长长的指甲在另个指头上掐了掐,眼睛看着裙子上的莲花秀纹,头也不抬,“如今,哪里还少得了这些?”

  卫氏有些不甘心,“刚才有人说,娘子身边的那个婢女在打听公主来的消息。”

  “打听公主,就由她去吧。”韩氏不耐烦了,向外挥挥手,“要你送个东西而已,怎么这么多的废话!”

  卫氏吓得不敢言语,立刻去了。

  到了清漪那里,卫氏板着张脸,“夫人说了,送来的这些都由娘子掌管。”说着,把礼单往兰芝怀里一丢,还没等清漪问话,掉头就走了。

  兰芝被卫氏这么一出弄得莫名其妙,捧着那份礼单到了清漪面前,“妇人身边的那个人也太奇怪了,夫人都没怎么样,她倒是耻高气扬。这样的人要是在以前,恐怕要拖出去好好打一顿,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在夫人身边伺候!”

  “她是阿家身边的老人,自恃高人一等,这家里就这样,要说有规矩,那是骗人的。”清漪笑了声,她从兰芝手里拿过礼单来,“夫人看样子又想要去慕容将军那里了。”

  韩氏不爱管事,尤其每次要到慕容谐那里去的时候,恨不得将所有的事务都推给旁人。

  兰芝自然也知道这位夫人的秉性,脸色古怪非常,“说起来,奴婢听说过鲜卑人可以娶嫂子的,不知道为何慕容将军怎么没娶她呀?”

  清漪一听,瞬时就来了精神,她左思右想,想了好会,过了一顿慢慢道,“这个……恐怕他们自己才知道了吧?看慕容将军那样子,为了夫人,连自己妻子都能下狠劲斥责的,而且夫人能够压制贺楼夫人那么多年,没有慕容将军在,也不可能啊。”

  “那怎么还不给个名分啊,这女人不给名分,就不是男人他自己的,女人哪天跑了他都追不回来。”兰芝想了又想,轻声道。

  清漪手指抵着下巴,她出神的望着外面,过了好会她说出自己的猜测,“可能夫人不愿意吧?虽然慕容将军是鲜卑人,不在乎那些规矩,可是夫人到底还是汉人,要是嫁给小叔,到时候儿子叫小叔是叫阿爷还是叫阿叔?”

  兰芝一张脸都险些皱起来。

  慕容定回家来,听说城阳公主母女过来道歉之后,面无表情,见过韩氏之后,直接就到了清漪这里,清漪的脚好了许多,不过身边人还是不敢轻易叫她下地,要是脚踝伤势加重了,就没那么容易好了。

  清漪原本和衣躺在床榻上,听到慕容定来了,挣扎着要起来,慕容定进来见着,伸手制止她,“你好好坐着,别乱动。”

  清漪闻言,扶着兰芝的手慢慢坐下。慕容定就一声官服坐在她旁边,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脚,“今天好点了没有。”

  “好点了,估计再过几天,应该就能下地了。”清漪道,瞬间清漪就见到慕容定的眼底有一道绿光闪过,清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你别老是想着折腾我。”

  慕容定抬头,一脸的实诚,“我都忍了好几天了,”说着,他手掌压在柔软的褥子上,宽大的袍袖落下来,将健壮又修长的手臂完全遮掩住,暧昧又危险。

  他双目望着她,“你是不知道,每日你就在身边,我还只能看着,不能动,有多憋屈。”

  清漪涨红了脸蛋,她别过脸去,眼睛瞧着那边勾挂住帷帐的金勾,脸上火辣辣的,热的几乎要烧起来,“你个家伙,对着我就想这事?”

  “我也想别的啊,”慕容定蹬掉脚上的履,直接就挤了过来,“我想着等你病好之后带你到寺庙里看看呢,听说伊阙那里有许多人捐钱开凿佛像,寺庙也不少,你去看看走走,心情也好很多。只是夜里,我对着你,你贴着我的,你叫我不想那回事,不行。”

  清漪一口气上不来,瞪圆了一双眼睛,险些没被他的这份实诚给气死。她哼了声,转过身去,慕容定瞧她还真的有几分生气了,伸手去勾她的手指,小拇指勾住她的,轻轻摇了摇。

  他凑到她的身边,依然是衣冠楚楚,穿着正经的衣冠,口里眼里说的闪的都是不正经的事。这反差倒是成了一股特别的诱惑。

  他凑到她脸面,嘴唇亲了亲她的脸颊,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甜香,再也压制不住,全都圈到怀里来。

  清漪被他整个抱住,动了下,反而迎来他狗似得乱亲乱啃,后来干脆躺好由他去了。

  “你,你每次做那回事,我都疼。”清漪被他亲在脖子上,浑身一颤,伸手推他。慕容定顿时僵住,他手臂撑在她身边,撑起身子看她,“疼?”

  清漪脸上通红,点点头。

  慕容定顿时痴痴呆呆起来,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清漪许久,然后翻身从她身上下来,一脸的饱受打击。

  清漪看他这模样,似乎什么兴致都没了。顿时心上悬着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

  过了好会,兰芝过来禀告,“郎君,娘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清漪看向他,“先吃饭吧?”

  慕容定换了衣裳跟着清漪去吃饭,晚饭准备的很丰盛,有慕容定最为喜欢的胡羹,胡羹加了安息石榴汁,正散发着淡淡的石榴汁的清香。

  清漪晚上用的少,喝了一碗骨汤,用了其他一点菜蔬之后,就算是吃完了。慕容定却还没用多少。

  “怎么庖厨下面做的不合胃口?”清漪问。

  “没胃口。”慕容定赌气似得把面前的碗箸一推。

  清漪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脾气,等了一会,见他真的不吃。就叫人把东西都收了下去。

  慕容定见着侍女们把食案上的膳食都撤掉火气更大了,“我还没吃呢!”

  “不是说没胃口吃不下么?”清漪问。

  慕容定哑口无言,哼哼两声扭过脸去。这脾气来的比三岁小孩子还要莫名。

  “现在膳食都冷了,上都已经结了一层油花,勉强吃下去,寒气会伤了脾胃的。”清漪如同哄孩子一样的哄他。慕容定冷冷的脸色这才有了些许好转,“但我还没吃。”

  清漪恨不得一巴掌对着他拍过去,有吃的时候不要,没有的时候又叫。

  “待会叫庖厨准备热的羊肉汤饼?”清漪问。

  果然慕容定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目光柔和稍许,喉咙里嗯了声。羊肉汤饼再好吃也就那么个味道,他小时候在晋阳,长大后又到了怀朔镇,羊肉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次了。区区一个羊肉汤饼不在他眼里,一顿不吃也没甚么,以前打仗,一天不吃都常有的事,也没见他有大毛病,只是她肯提出来,她就有这份心。

  食案上那些已经冷掉了的膳食被人撤了下去,慕容定撑着脸,看对面的清漪。清漪被他看的浑身上下寒毛直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肉,被垂涎欲滴的狼给盯住了。

  她扭了扭脖子,转过头去,“你看甚么?”

  慕容定胳膊肘都支在食案上,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啊,看你啊。你好看的很,我不看你,看谁呢。”

  慕容定瞧着她红了脸,越发来劲,之前的郁闷劲儿全部都丢到脑袋后面去了。她这娇羞的模样,哪怕狠狠瞪他,他都觉得情意绵绵无尽头啊~

  “你……”清漪气急,见慕容定笑嘻嘻的那模样,心下明了这家伙是故意在逗她,愤愤扭过脸去不肯搭理他了。

  慕容定见清漪还真的不肯搭理他了,就要绕过食案去扯她的袖子。娇羞很好,生气那就有些不妙了。

  才起来,侍女就送来了做好的羊肉汤饼。慕容定心里暗骂来的真不是时候,清漪转过头来叹口气,“你吃吧。吃了再说话,一顿不吃,天长地久,对肠胃还是伤害很大,这一辈子的事,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慕容定原本想要甩开端上来的汤饼,和清漪说话去。听到这话,老老实实坐在食案面前,飘出来的葱肉香越发馋人。

  慕容定风卷残云,清漪眨几下眼的功夫,慕容定就吃的干干净净,吃干净之后他还想贴上来。清漪用手抵住他的嘴,叫人送上来漱口的药汤和水来。她自己也起身去漱口洁面。

  这家伙吃的汤饼里头放了不少葱蒜,吃了那么一肚子还要凑上来,他不嫌弃他自己,她还嫌弃呢!

  慕容定好不容易熬到浑身上下都打点妥当,见到清漪如同饿绿了眼睛的狼扑了上来。她脚好了不少,估计再过段时间,就能痊愈了。他抱住她亲亲摸摸了好会,清漪被他骚扰的挣扎了,他才意犹未尽的放开。

  “我都说了我痛,你还……”清漪挣扎了两下,回头怒瞪他。慕容定一脸无辜,“我都还没作甚么呢。”他低下头故意拿下巴蹭她的脸,他脸上刮的干净,但是肌肤相贴,难免感觉到胡根在扎肉。

  “我想了下,这事要我不做,我会死的。要是没尝过滋味好说,尝到了你还憋着我,就是要人命!”慕容定贴着她狠狠咬着她的耳朵,话语里颇为咬牙切齿,“可是你又疼,唔,我到时候找找有没有好办法。”

  清漪听了这话,气都没有了。挣扎的手也停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慕容定满意的哼哼,抱住怀里的小女子,“幸好你和我说,不然我不知道,不把你折腾的晕过去不算完。”

  清漪两眼直翻,“你这是甚么毛病?”

  “你和我亲热,还想和谁亲热,你不肯,我就偏要。”慕容定哼哼了两声,“说明白就好啦,你不说明白,我哪知道你心里想甚么。”

  清漪被他抱在怀里不动,许久没有出声,慕容定已经又不老实这里亲一下那里摸一下,浑身上下冒着巨大无比的热情,噗噗噗的向外喷射。

  “我不说,你就不懂?”清漪被迫靠在他背上,慕容定正偷偷摩挲着她光滑的小臂,听她这么一讲,立刻点头,“当然,你不说我又怎么明白,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也没那个心思猜。何况你们女人的心思太难猜了。还是你说出来更好。”

  “……”清漪捏了一把他的大腿。

  韩氏几日之后,就收拾收拾东西,款款到了慕容谐那里去了。两人又过上了没羞没臊,不怕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

  对此慕容定早就已经习惯,韩氏不愿意和慕容谐断了来往,哪怕慕容定愿意买几个貌美善歌善舞的粟特少年来伺候她,她也不要。

  慕容定能做的就是派人好好的护送母亲。

  清漪的脚几日之后也全好了,下地走路完全没有问题。慕容定兑现诺言,在休沐日带上清漪一块到伊阙那边游玩。伊阙是洛阳伊川的西南边,那里两山对峙,有河流穿过,如同门阙树立在洛阳西南,所以伊阙也是洛阳的门户。洛阳里头许多皇亲贵族捐钱在伊阙开凿石头造像,所以佛寺也特别多,是一处游玩的好去处。

  慕容定来洛阳这么久,还没有好好在洛阳游玩过。这会他带上娇妻,骑在黑风背上,意气风发。

  清漪在马车里头,身边带着兰芝。

  春日出去踏青,心情和外头的阳光一样格外明媚,尤其清漪养脚伤养了一段时间,在家里闷坏了,要出来走走,木头青砖搭建起来的屋子,透光不足,呆在屋子里头久了,只觉得气闷。出来走走正好。

  为了能够在外头多游玩一些,一行人大清早的就出发。向伊阙赶了过去。

  清漪以前也曾经到伊阙来游玩,不过佛窟那里她去的不多,因为那里常常会有许多工匠,还有不少驻守当地的功曹和军官。她想去,嫡母也不准她去。伊阙东山也很大,她只有一次爬上了半山腰,结果没力气了让仆妇用小轿子给抬了下去。

  这伊阙的全貌她在洛阳呆了这么多年,也不过窥见一二分而已,每次过来游玩,都会有新发现。

  慕容定直接奔向那些佛窟,建造佛窟的地方往往会有佛寺。这些都是配套的,从门口下来,可以看到香客们正络绎不绝的到寺庙里头去烧香拜佛。

  清漪下车,看了一圈,见着这些佛寺门口的香客不比往年多,不禁感叹,“比之前还是要冷清了。”

  慕容定翻身下马,走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向佛寺里头走去。

  “和尚沙弥多了没好处,这些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还不事生产,以前就是这种人太多,所以才会大乱。”慕容定哼道。

  清漪转眼瞥他,她不说话但是眼中的光芒再明显不过了。慕容定呲牙,“我们那也是没办法,你在洛阳不知道,我们那时候过的可苦了,卖命不说,朝廷还不把我们当人看,军饷也不能按时发放,有些镇兵全家几口人就靠着朝廷发放的那些军饷过日子呢,那点点你觉得没甚么,但是那可是别人全家的活命粮。”

  “我知道,我又没说甚么。”清漪别过头去,“现在还不是你们的天下?”

  “说的对,现在就是我们的天下。”慕容定说着,背脊挺得笔直。

  寺庙门口的小沙弥见到有一对衣着华贵的男女到来,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寺庙里的田地被分去了不少,有些还要靠香客们的捐香油钱。

  这种富贵人家,出手最是大方。尤其那个年轻男人,一生鲜卑人的打扮,赭黄鲜卑袍上绣着暗纹,富有光泽感的丝线在阳光下折射出低调的奢华。

  来了贵客,沙弥们不敢慢待,立刻去告知主持。清漪和慕容定走进来不多久,就见到一个老年和尚赶过来。

  清漪见到主持,点了点头。

  慕容定满脸不耐烦。洛阳一代贵人多了,主持也练得一双火眼金睛,看得出来这对是夫妻,女子是大家出来的,但是男人可能就只是鲜卑新贵了。

  清漪不太耐烦和主持打交道,她来佛寺只为游玩,不为其他。而且她并不信佛,和主持寒暄几句之后,清漪立即表示会给寺庙捐上一笔香油钱,当然出钱的是慕容定。

  慕容定随意几句话把主持打发,更是拒绝了主持派沙弥带路的提议。

  他拉过清漪就走,“你倒是好,和这老和尚说几句话,就要给人家送上一笔。”

  “到人家这里玩,你就当出钱给自己买个方便。到时候你要个甚么,也方便些。”清漪低声和他解释。出去玩哪里有不花钱的,花钱买个舒服比什么都重要。

  寺院里头有几座大殿,背后靠着的就是一座大大的石佛,石佛位于开凿出来的佛窟中,巨大的石佛之下就是寺庙的大殿禅房。

  清漪抬头看,大佛双眼微合,宝相庄严,慈悲的看着脚下如同蝼蚁的人们。

  慕容定看了会,过了会挑起嘴角,“工匠手艺不错。”

  “喂!”清漪拉了他一下,“这是佛寺里头,这话你还真的敢说。”

  慕容定眯眼靠近,“你也不信啊,何况佛在心,而不在于形。那些个和尚沙弥,真正向佛的恐怕十个人里头只有一个,之前那个瑶光寺里头的女尼,还公然强迫男香客和她们□□呢。”

  “好了好了!”清漪打断他,她走在前头,“既然来了好歹要入乡随俗吧,你这个人还真是讨厌!”

  清漪气鼓鼓的走在前头,不搭理他了。慕容定瞧见,快步追上来,“就生气了啊,这么容易生气。”

  清漪不搭理他,径直向前走。春风里都带着股草木清香,一段长廊上也有许多游客向这边走来。其中男女都有,少女们见到个俊秀高大的男子追上前头的貌美女子,讨好也似得拉住她的手,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

  慕容定不要脸皮了,直接一条胳膊圈住她的腰,浪荡子的模样勾着她走。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在说,“哎呀,这春日里风光真好,人也美啊~”

  话语才落,那边长廊的一个拐角处,一个年轻男子正慢慢踱过来。他面目秀美似少女,身量修长,做汉人的打扮。清漪眼角余光瞥见他,浑身僵硬,慕容定尤抱着她调笑,察觉到怀中躯体的僵硬,他抬起头来,看到那里的男子。

  慕容定眼里的光芒瞬间就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开锋了的利刀。

  他故意低下头去在清漪额头上亲了下,示威的向元穆看去。

  元穆脸色惨白,没有半丝血色。

  清漪被巨大的耻辱感和羞愧包裹了,这两种情感将她紧紧包裹住,让她紧紧的透不过气来,她甚至能察觉到元穆一直看着她,那痛彻心扉的目光似乎在拷问她。

  清漪突然挣扎起来,她奋力挣脱了慕容定的怀抱,她看着元穆,向后退了几步。忽而转过身跑开了。

  慕容定没有去追,但元穆目光紧紧黏在她身上,见她转过身,情不自禁的抬开步子要跟上去。

  慕容定立即挡在他面前,慕容定目光冰冷,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她是我的人了,你……不要再痴心妄想。”

  说罢,慕容定嘴角的笑渐渐淡下去,转身就向清漪之前跑去的方向追去。

  元穆站在那里,浑身冰冷,如置身冰窟。

  过了好会,他才似乎才回到这世间,找到了一丝真实感。他嘴角牵动了一下,迈动了脚步。

  伊阙很大,大到让人忘记方向。

  他直接出了寺庙,冲香山而去,香山山脚下人多,可是上了山之后,人越来越少。山上草木葱茏,静寂到只能听到丛林间的鸟鸣。

  元穆走在林子里,听到身后传来草木被踩断的声响,他立即回过头,“何人在此!”

  他心中原本存有愤懑之情,怒喝之声威压十足。一个俏生生的少女躲在树木后,满脸通红,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

  元穆眉头皱起来。

  清湄怯怯的看他,眼里都是害怕。

  清湄用尽心机,只为能得元穆回头一顾,只要他能舍得分她半点精力,她就有胜算可言。

  而此刻就是她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我见这一片林子生的好,过来看看,没有想到大王也在这里……”

  元穆嗯了声,清湄大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她知道对于男人,若是要想把他们给弄到手里,快不得,必须要慢慢来。可是她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阿叔已经在给她相看夫婿。选的自然都是从那些士族,可是那些士族里的合适人选,不是只有个清贵的名声,就只是迂腐不堪。

  她算是看明白了,所谓的名士,除了一个名头之外,甚么用都抵不上!

  所以她必须要快些出手!

  清湄仔细端详他,看出他心情不好,越发小心,这个节骨眼上,半点纰漏都不能出。她不介意他心里有清漪,她可以先做清漪的影子,然后天长地久,取而代之。

  元穆嗅到她身上那股浅浅的熏香,眉头皱起来,他冷眼看着那女子一点点靠近,他伸手一把攥过她的手腕,将她拖到自己面前,冷声问,“四娘子好思量,可是要从我身上谋取些甚么?”

  清湄花容失色,“大王你在说甚么?”她故意挣扎起来,“大王你快要放开我!”

  “你做的这一切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作甚么?”元穆冷笑,“我劝你歇一歇你那些个心思,你连宁宁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说罢,他伸手松开清湄的手腕,冷眼看她跌坐在地上。

  元穆转身就走,没有半丝留恋,直接走开。

  清湄坐在潮湿的草地上,脸色青青白白变了好几次。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大尾巴狼一爪按住小兔几,大尾巴扫扫她:哎呦我和你唆,你不让我吃你,我可是要死的哟……

  清漪小兔几生无可恋,泪满兔毛。

  未婚夫:姐姐你不要当我是傻子蟹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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