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神秘相术 中
临近十月国庆，妈有一天对我说：“你大爷爷要回来了。”
“啊，大爷爷，你是说那个能掐会算的大爷爷？”我很惊喜地问道。
“嗯。”妈妈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他都好几年没回来了，上次回来的时候估计你还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大爷爷和他儿子们一起回来？”
“什么儿子？你大爷爷一直都没有结婚好哇，他一个人从香港回来。”妈边给云弟的衬衫缝着纽扣边回答我道。
“噢。”我点了点头，我是知道大爷爷在香港替人算命，但并不清楚他家里还有什么人，有没有结婚之类的事。
“好像香港人很相信命相，大爷爷应该很有钱才对，怎么会连个老婆也讨不起？”我非常不解地问道。
妈咬断了缝纽扣的线道：“你懂什么，你大爷爷又不是因为穷才没有老婆，他是自己不想讨老婆。”
我凑近妈的耳朵悄悄问道：“他不正常？”
“胡说八道，不许瞎说！”妈板起脸一脸严肃地说道，吓得我苦着脸不敢说话。
妈见我这个表情，这才放下针线和衣服对我娓娓道来：“其实我也不知道，都是听你外婆讲的。说你大爷爷年轻的时候光顾着给人算命，从没想过要娶媳妇的事。不过到了三十岁那年，他看中了邻村D村的一家姑娘，据说长得很漂亮，小姑娘那时刚二十岁。你想两人相差快十岁，所以当时两家大人都并不是很同意，尤其是小姑娘的爸妈。不过你大爷爷似乎很喜欢一直很坚持，终于让两家大人都认可了。”妈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我很惊讶地问道：“不是都同意了吗？为什么后来又没结呢？”
妈叹息着说：“所以说命运没个准的，小姑娘家出了点事，她死了。而你大爷爷也就此心灰意冷了，后来便离开了这里去了香港。”
“啊？”我惊讶地嘴都合不拢，“不是，那个，大爷爷会算吗？他怎么就算不出小姑娘那么短命？”
“所以我跟你说过，你大爷爷说了不是什么都能算得出的。”妈朝我丢了个眼神。
“是吗？难不成你老徐家的算命都是唬人的？连自己心爱女人的命相都算不准，还谈什么给别人算命！”我轻蔑地看了眼妈，扭头看向别处。
“这你就不懂了。凡是在你大爷爷那里算过命相的人，若干年后都说他算得很准的。这不，现在就已经有一长串人等着他回来让他给相一面的呢。”妈说得理直气壮。
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这么问着自己，对这个大爷爷充满了好奇。是怎样一个男人，算不准自己女人的命相，却能算准别人的？而且竟然能为了那个死去的女人一辈子没有再找别人。那该是多么痴情的男子啊！
那个周末，我和姜毅丰一起又在阿兴家里做功课，我发现最近姜毅丰做功课很认真，不再像往常那样嘴里要说些什么好玩段子，而是一门心思做题目，遇到疑惑的地方还要与阿兴讨论一番。
“呀，转性了？”我不解地问道，“受刺激了？和萍萍分手了？”
“胡说八道！”姜毅丰斜眼看了我一眼道，“好好做你的功课，小姑娘家别竟想着这些事情。”
“什么人真是！”我愤愤地嘀咕着，什么时候轮得到姜毅丰来教训我了，这世道真是反了天了。不过，我猜姜毅丰一定是受刺激了，这完全违背他的本性。
做完功课各自散伙之后，我偷偷去问阿兴：“姜毅丰怎么了？真受刺激了？”
阿兴想了想回答道：“也不算刺激，是激励。他家萍萍不是现在初三了嘛，她想考市重点，所以让姜毅丰不要多去找她。说是以后若是大伙都考上心仪的高中，再继续谈恋爱就更好了。”
“噢，原来是爱情的力量。怪不得他现在这么用功。不过，他家萍萍这么厉害要考市重点？利水哥不是都滑铁卢了嘛？”
“那我哪知道，总归成绩不错的了，否则怎么会定这个目标？”阿兴眨巴着眼睛回答我道。
“嗯。有道理，看来我也应该树个目标，然后好好努力。”我点点头得出结论道。
“可以，只要不像姜毅丰那样，找个男人当目标就成。”阿兴扔给我这句。
“切，你以为我是谁啊，怎么会像姜毅丰那样为个女人而读书。我可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当然是健康、积极向上的人生目标，哪会那么低俗！”我轻蔑地看了眼阿兴，然后一路小跑地飞奔回家。
十一假期，妈带着我和云弟去外婆家，那个神秘的大爷爷我和云弟都已经期待很久了，终于能揭开庐山真面目了。
外婆家门口如往常一样，偶有几个熟人路过闲坐而已。我停好自己的自行车，在妈的耳旁低语道：“哪有一长串人等着排队？你就胡吹吧你。”
妈停好自行车抱后座的云弟下来，边道：“傻瓜，一定都要凑同一个点吗？随便走上来坐一会儿就成了，你呀不懂的。”
外婆听闻有自行车进来的声音立刻迎了出来：“引娣来了。快，都进来。”几个闲坐的邻里大妈见了我们也相互点头问好。
妈拎着一些鱼肉，拉着云弟就往屋里走：“大伯伯到了哇？身体好吗？”
“嗯，蛮好的。”我听见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从屋里传出，便加快步伐跟了进去。
“云弟，快叫大爷爷。”妈嘱咐云弟道。
“大爷爷。”云弟落落大方地叫道。
我特意仔细打量了云弟面前的这位老人，本以为大爷爷应该长得像电视剧里的得道高人一样，留着长胡须、消瘦一点，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但是眼前坐在竹椅上的老人是个大胖圆脸，是留有长胡须没错，不过是络腮胡的那种，脸上白白的一大片胡须，就连眉毛也是修长到打弯下来。我终于相信武侠剧里的一些高人长着长眉毛，这并不是瞎遍乱造，原来现实生活里果然有长这样眉毛的人。
“呦，鑫云是吗？”大爷爷笑着称呼道，“来我看看。”
云弟大方地走到大爷爷跟前，让他随意地查看自己的小手和小脸。
“把嘴巴张开我瞧瞧。”大爷爷说道。
我感到有些奇怪，什么相术还看舌头和牙齿的吗？
大爷爷笑着说道：“牙齿很好，六岁了吧，还没有换牙啊。”
妈立刻接过话道：“快了，他小月生的，所以还没有换呢。大伯伯说说这孩子怎么样？”
“一个聪明的小子。引娣啊，要好好培养，以后会大有出息。”大爷爷抚摸着云弟的小手道，“嗯，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妈听闻脸都乐开了花，然后回头找寻我道：“文，快来，让大爷爷看看。”
我扭捏地走上前去，这是什么相面呀，我看自家奶奶也会这一套的，看来老徐家的相术也不怎么靠谱。
大爷爷抬头看我，突然他原本堆满笑容的脸僵住了。妈见了都愣了一下，忙说道：“大伯伯，文，她小时候你见过的。怎么，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吗？”
大爷爷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起身招呼我进里屋道:“文，你跟爷爷进来。”
我心里有些小忐忑，不知道为什么大爷爷见了我突然变了脸色，难道他真看出我的命相中有什么不妥？
我迷茫地看了一眼妈，妈示意我跟着进去：“去吧，好好听爷爷怎么说。”
大爷爷在里屋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这次是我最近距离面对面看他。他身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卷起的袖管露出一双精瘦的手，尽管他的脸看上去挺有肉的，但身上却并不是肥胖的那种。我猜他的年纪应该快80了，虽然保养得很好，但手上依然有好几块褐色的老人斑，脖子里的皮肤也都是干瘪褶皱的。
大爷爷颇为感慨地看着我，我甚至看到他红了眼眶，眼里还闪着些湿润。什么情况？我自问着，脑子飞转起来。突然，我想到妈提起过大爷爷一直没有结婚，心里惦念着D村的那个姑娘。难道我长得跟他的恋人相似我瞪大了好奇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大爷爷。
“怎么你四岁的时候，我就没看出来呢。”大爷爷自言自语地道。
我分明看到大爷爷对我的眼神是长辈对小辈的喜爱之情，而并非是对恋人的目光。虽然我没谈过什么恋爱，但电视剧总看过不少，这个我还是懂的。
大爷爷随后看了看我的发际，还用手指摸摸了我额头最高处的发际，然后微笑地对我说：“文不是一般的孩子，将来会越来越好的。现在读书怎么样？”
“一般吧，还过得去，不是最好的那种。”我如实地评价道。
大爷爷示意我摊开右手，他仔细打量了我的手相，然后用他厚实的手掌在我的掌心轻轻划过三下道：“文的命相很好，以后考运也会不错的。”
我将信将疑地握拢了右手，说实话听到这个评价时我心里有些小喜悦。
“出去吧。”大爷爷说着站起身出了房间，我也立刻跟了出去。
见我出来，妈轻轻问我道：“怎么样？”
“很好，都好着哪。”大爷爷大声地答复她道。
妈立刻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然后拿起刚才放置于脸盆里的鱼肉说道：“我去准备饭菜，你们爷孙几个随便聊聊。”
大爷爷很喜欢云弟，他把云弟抱在自己腿上，听他唱幼儿园里教的歌曲，讲幼儿园里的有趣故事。
我不知道大爷爷的相术是不是很高明，但那之后我照着镜子，发觉我额头的发际似乎比以前高了。
“妈，你有没有觉得我的额头比以前高了？”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妈道。
妈查看了我的额头答复我道：“哪有？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嘛，心理作用！”
是吗？我天天照镜子的都觉得有些不一样，妈竟然觉得没有变化，我真是搞不懂到底谁的眼睛出了问题。
还有就是我的成绩进入初中以来，最好也就考过班级第五，但那一年的期末考试，我破天荒地考了班级第一，年级第八。而阿兴则委屈在我之后，是班级第二，年级十四。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大爷爷所说的命相，但我觉得一切是照着他所给的指示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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