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

  “你哥哥叫什么?”

  她老实回答了。

  “……可娜,我若是说要你……”陆生幽幽看过去,“你可会答应?”

  “诶?!”女孩子耳根红透,大眼忽闪,看向陆生平静的双眼,放在膝上的双手捏紧又放开,半晌,微微点了头,“小女子……全凭大人吩咐。”

  艺伎卖艺不卖身,可也有遇上特殊情况的时候,出来表演之前也有过不少培训,她当然知晓他的意思,还被教导要如何讨人欢心,但毕竟刚刚成年,涉世尚浅,说这话时身体僵硬得陆生都替她辛苦,表情倒是慷慨赴义的模样。

  陆生看得一笑。

  对啊,他该找的就是这样的人,哪怕不理解他,起码顺从他,面对他时足够坦率干脆。

  于是他再无多言,拉过她的一只手,与其十指交握,再次让她躺倒在软榻上,拨开她的衣领,落下轻吻。

  娇嫩的身躯没有反抗,他的触碰没有让对方尖叫挣扎。

  和其他人亲近竟如此顺利。

  陆生慢慢适应着陌生的气味和触感。不过是个女人,只要他一个眼神一句话,什么样的没有?

  没有强迫,没有互相亏欠,这档子事本就该你情我愿,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不是吗?

  他当然,当然过得去心里那关。

  所以当他将唇贴上女孩鲜红色的唇角时,被对方汩汩的泪水刺痛了眼。

  “你怎么了?”陆生皱眉,“疼?”

  他分明还没做什么,只是几个吻就能让女孩子哭出来吗?

  陆生兴致瞬时褪了大半,想要从女孩身上起开,却不想对方抬手死死拉住了他:“没有,没有……我不疼,您很温柔,真的很温柔,所以一点都不疼,是我不争气,因为……第一次这样……我有点害怕……对不起,对不起……您别生气……”

  是吗?他很温柔吗?

  陆生看着她泪珠不断,完全没法擦干,衣衫发髻凌乱着,也避不开狼狈二字,但她说话时很真诚,陆生便垂了眼道:“我没生气。为什么会害怕?”

  可娜抽噎着回答:“我听姐姐们说,第一次会很痛……”

  她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从未经历□□就要有如此的遭遇,到底是惊慌失措了。

  陆生半压在她身上,正因为她与那人如出一辙的委屈模样而皱眉,听见她的话突然问她:“你说……会痛?……有多痛?”

  可娜没接触过什么异性,被哥哥宠大,来当艺伎都是再三保证不会做出格的事之后才被允许的,虽然只是卖艺,可是遇上今天这种情况也由不得她,虽然陆生这人脾气古怪了点,但待她亦是温声慢言多加照顾,倒也没想象中可怕,她便乖乖回话:“我也不太清楚,没有经历过……但是听身边的朋友说,如果男生实在过份了,不只是第一次,都会很难挨……不过我相信大人,您真的很温柔……”

  “滚。”

  心念着哥哥的女生还没说完话,就听到刚才还热情体贴的陆生说出让她离开的话,她一时没缓过来,发出疑问,陆生立起身体,眼里不复柔软,他冷声重复:“滚。现在。”

  可娜的眼泪都呆住了,含在眼里迟迟不敢落下。

  陆生不再看她,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服,等手上的事做好了,陡然变脸,一把将桌上的酒器杯皿扫到地上。

  可娜被吓得大哭,一个劲地道歉:“大人我做错什么了吗?大人您别生气……”

  “闭嘴!”陆生烦躁地抓着头发,“跟你没关系……快走。”

  该死,她居然说他温柔?哪怕这是真的……况且这是真的!他分明是不想把这情怀交给别人的,他本来最该温柔对待的人并不在这里,可是他对那个人再温柔,人家不也没拿他当回事吗?

  明明已经心灰意冷,明明已经决定不再想起,为什么现在还会这般心痛难忍?

  可恶……

  听良太猫说少主在包厢跟个女妖精擦枪走火的黑田坊火急火燎地赶来,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酒盏落地声,大力拉开门就看到一脸狂躁的陆生和坐在旁边哭成泪人的可娜,良太猫见状吩咐手下一个机灵的先过去把可娜带走安抚,自己跟着黑田坊进了屋。

  桌上有倾倒的酒杯留下的醇香水渍,满屋子的酒气和香水味,加上刚才女孩不整的仪容,倒是有那么点声色淫靡的兆头,不过现在只有陆生一个人脸色阴沉坐在一边,衣冠尚还整齐。良太猫松了口气,要是少主在他这里出了什么问题,那可麻烦了。他看没什么事,给黑田坊使了个眼色就出门去解决陆生惹下的烂摊子。

  黑田坊留在屋里喊了一声“少主”,还没开口训诫呢,陆生就歪着头问:“阿黑,你跟女孩子睡过觉吗?”

  “诶,诶?!”黑田坊膝盖一软差点没跪下,少主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性情大变对这种事好奇起来了?

  他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清清嗓子老实回答:“毕竟也不是什么小年轻了,这种事自然是有过的……”

  “阿黑是什么感觉?”他两眼放空,“床第之事有什么让人着迷的吗?”

  少主今天怎么了?是开荤了吗?还是想开荤了?他要不要跟家里人报告啊?黑田坊震惊无比,但还是保守回答:“这个……有时候……感觉也不是很好,万一遇到个不解风情的……不过这种事,一般女孩子比较遭罪,男人应该没多大问题……呃,少主……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他不想误导陆生乱来啊!

  陆生听着他说女生比较遭罪,刚才可娜说的女生第一次会很痛,想起那天加奈被他压在身下时几不可闻的那句“陆生,我疼……”,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堵滞。

  陆生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少主!你去哪里?”

  “回去。”

  连续几天的颓废生活,陆生把自己弄得一团糟,连陆生的义兄鸩都被惊动了,亲自到本家给陆生灌醒酒汤,抱着手坐在一边等他醒过来。

  陆生睁眼发现义兄脸色铁青坐在一边,撑起上身:“鸩兄……”

  糟糕,浑身乏力,头痛欲裂,连眼睛都花了。他记得昨天他要离开化猫屋来着,走到门口胃部抽痛,他一时没站稳就倒下去了,后面的都不知道了。

  鸩看他甩着脑袋还是难以清醒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少主也要节制一点,这样下去迟早要垮掉的。”

  陆生双目昏眩,忍着头部传来的钝痛,撑起一只眼:“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这个病秧子对身强体壮的少主想毁了自己这件事很感兴趣,过来确定一下您是不是真想一了百了。”

  陆生苦笑,不置可否。

  他这个义兄是鸩一派的首领,精通药理,家族遗传的原因,羽毛含有剧毒且身体相当虚弱,随时都有可能去世,这人无欲无求,唯独对身为三代目的陆生寄予厚望,拖着病体赶来旁敲侧击,说句话都能咳嗽吐血的人打起精神说“少主请振作”,这种场面看过多少次都不能无动于衷,陆生向来拿他没有办法。

  “恕我失礼,少主。”鸩瞥一眼陆生,“需要您来完成的事还有很多……”

  “鸩兄,不必紧张……”

  “真是看不惯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鸩沉着脸,“上一次我训诫您是六年前的事了,您如今又是因为什么?”

  六年前陆生曾拒绝作为妖怪生存,鸩也是这般跑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后来发生很多事,陆生正视了自己的身份,才有了现在可以独当一面的三代目。

  陆生别开脸去:“那你这次来还是来教训我的吗?”

  鸩被噎了下,这才想起陆生早已今非昔比,借着台阶下:“……敝人是来告知少主,您之前交待鸩一派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那你们就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好。既然少主已无大碍,我就回去了。”鸩站起来,在原地看了陆生好一会儿,还是开口,“陆生,我从没见过你这样,还请振作,奴良组需要你的领导。”

  他用的是兄弟间的语气,不是上下级的对话,陆生闷闷地点了点头。

  鸩刚踏出去,纳豆就从门外冒出个头来:“少主,坂本先生来了。”

  陆生愣了下,点头:“你让他到书房等我。”

  坂本优,由擅长操纵与伪装的牛鬼组培养出来的得力干将,可以近距离接触佐藤井一郎的卧底。

  今天只是例行报告,陆生听完他说的情况,翻了翻手上新得到的资料:“再加上这些,差不多可以通知那些警/察了。辛苦你了。”

  坂本优点头称是。陆生看他还没走,问了声:“还有什么事吗?”

  坂本思索一番:“家长小姐没事吧?”

  陆生皱了下眉,看过去。

  那边立刻解释:“那天检查她的包,发现她带了刀去,为了安抚她,就没搜出来,怕她情绪激动会不会做什么偏激的事……”

  因为觉得面熟,当时留心了下,第一时间通知陆生,才确定的确是少主关照的对象。陆生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她,如果遇上紧急情况他还没赶到,暴露身份也没关系。因此他特意站在她附近以防万一。

  陆生听完他的话思索良久,随身带刀,听起来不像加奈会做的事……她当时被逼到绝境了吗?

  这么说来,他好像……忘了去查她究竟遇到什么事才会在那里了。不是忘了,是故意不想再理会的,反正已经帮她解决那边的危机了,她的事他知不知道也没关系。

  “你知道她那天为什么会去那里吗?”

  坂本以为陆生早就知道了,暗叹自己关注了一下,回答:“好像是父亲欠了赌债还染上毒品,身份证被扣住了,那些人威胁家长小姐说要找到她父亲打击报复,她才过去的……”

  陆生越听越惊讶,他对这些事完全不知情!

  他猛地想起一些破碎的片段,急忙打断了坂本的话往外跑。

  该死!该死!那天到她家里发现房子里有一段时间没人住的时候,他就该察觉到不对的!

  陆生一口气跑到加奈家,却看到搬家公司的车停在门口,工人们正在搬运家具。他走进去,听见指挥工人摆放器物的女人和丈夫说话:“这房子买得划算!东西都还好着呢……”

  陆生脑子里嗡的一声。他走过去拉那女人:“你说什么?这房子是谁买了?”

  “我们家刚买的,怎么了?……你谁啊?”

  “谁卖给你们的?!”

  “当然是原来的主人了!”那边看神经病一样,“你是谁?”

  陆生看到有个工人正要搬动墙角的立式灯,上面贴有加奈亲手剪的贴纸,气血上涌,吼道:“放下!全部放下!谁准你们动这里了?!”

  所有人都被陆生吼得止了动作,房子的新主人最先回过神来,跟陆生理论,陆生只是命令所有人不能再动这房里的任何东西,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男主人看拗他不过,掏出手机打电话:“老婆你先别激动,我把那小姑娘叫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陆生听到他这么说,冷静下来,心情复杂地等待。

  那半个小时真的好难等,他得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会到卖房子的地步,把这里卖了她又要去哪里?

  可是当那对夫妻口中的小姑娘跑进屋里的时候,他只感到越发强烈的不安。

  “……夏实?”

  “陆生?”夏实看见他愣了一下,看到房间内外全员罢工的情况,“你来干什么?”

  陆生心里的恐惧陡然放大,他走过去,急道:“她呢?她在哪里?为什么要卖房子?”

  因为加奈说不想和他有牵扯,所以夏实一直忍着没有找过陆生,如今他站在她面前急切地询问加奈的情况,还干涉房子易主的事,夏实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冷冷道:“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房子卖了是因为用不上了。”

  “什么叫用不上了?”

  “她搬家了,以后不会回来了。”

  陆生只觉得当头受了一棒,不依不饶道:“为什么不回来了?为什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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