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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梁子


  时值人间四月,韶光正好。

  “凤皇,你这段日子倒是一个人在宫里逍遥,可不知道我替你顶罪,硬是挨了父亲四十几下板子。若不是我家老祖宗都出来替我求情,怕是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了!”

  庆云殿内,正燃着袅袅檀香。

  陆祁睿拿起盘子里一只刚进贡来的果子,用袖子随便蹭了蹭,一边大口咀嚼着,一边眉飞色舞地讲着长安城里近来的奇闻趣事。

  慕容良玉歪在塌子上,一边把玩一只新得的玉佩,一边笑道,“你还说呢,你不是被你父亲平津候在家中禁足了半个月么,怎么长安城里谁家的奇闻趣事都没逃过你的耳朵?”

  “哼,人家这些日子巴望着你去看我呢,谁知道,足足等了半个月。硬是我自己巴巴地跑过来,给你请安,你竟还不在。若不是那些底下的人,替我搜罗些新奇故事,平日里解解闷,我还不得闷死啊!”

  “我不是都解释过了么,上一回,那是我表哥于庆非要拉着我去犒劳南军的将士。我也不喜欢啊,跟一群大胡子、不修边幅的人喝酒,可是我也没办法。”

  “哼,可足浑于庆?”陆祁睿冷笑,“他不过是个庶出的小子,仗着自己的军功,倒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使了。他犒劳他的兵,连你都请得动,未免太给他面子!”

  “我觉得他……还挺好的。”慕容良玉答道,她初来乍到,目前与她亲近的不过是这个长公主家的儿子陆祁睿,还有就是表哥可足浑于庆。“况且,不过是与那些将军将士们一桌子吃一顿饭而已。人家抛头颅洒热血守得江山,咱们倒是在长安城里坐享其成。咱们不去犒劳犒劳,难道还要端个架子不成?”

  陆祁睿听完慕容良玉一席话,呛得手里的果子都快掉地上了,“咳咳,小凤皇,你这又是听得谁来的这些言论。倒不像是你了。你我乃是嫡出,又是皇族,是天生的主子。那可足浑于庆,不过是个奴婢生的,就算是爬上了枝头,也只是个会叫的布谷。奴才做了奴才的本分,咱们难不成还要谢谢他们?”

  “所谓的尊卑贵贱,不过是人们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所塑造的一番说辞罢了,人生在世,谁又比谁尊贵什么?咱们不过是祖上争气,挣得了些底气,要真说起来,还不如那些靠自己能力上位的人。”慕容良玉来到这里,最无法忍受的便是这帮古人所谓“尊卑贵贱”的价值观,可每每与他们争论,却又等同于对牛弹琴。

  “你……”陆祁睿急得拍桌子,却愣了一下,走上前去,扶住慕容良玉的肩膀,盯住她的眼睛,皱眉道:“凤皇,我怎么觉得……你自从上次被马摔了以后,说话就怪腔怪调的。倒与从前大不相同了,像是……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慕容良玉被他看得发憷,缓缓向后退着身子,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道:“有吗?我怎么没觉得,许是……许是,上一回犯了大错,得了母亲与舅舅训斥,现在也该收敛一些才是……”

  “真的?”陆祁睿仍盯住她不放。

  二人对视近半盏茶时间。

  陆祁睿忽然朗声大笑。

  “凤皇啊凤皇,莫不是教上一回的事情给吓住了?如今竟也畏首畏尾起来。我可是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想去长安城外圈一片地,结果与那里的乱民起了争执,一不小心把那一片全烧了。我吓得躲在你的宫殿里不敢回家去,可是你泼了我一脸茶水,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我既为皇族,便是那九天上的雄鹰,岂能为那些凡人小辈事情给吓住了?”

  “是啊,是啊。”慕容良玉连连点头,暗自佩服这具身体的主人曾经是该有多么腐败。想来,她不过是穿越来的一缕幽魂罢了,连自己将来的去向都搞不清楚呢,又哪儿来的什么闲工夫管什么尊卑贵贱的事情。只能任其发展,听天由命吧。

  “你啊,就不该总窝在这个宫里,多出去走一走,看看外面的风景,那些事情,自然而然便从心上散去了。”说着,陆祁睿从怀里掏出一封请柬,“这是安国候家的请帖,这个月初八,他家新修了园子,据说有专从洛阳移来的牡丹,又请了有名的琴师修月。长安城里有名望的公子们全请了,怕你不去,知道我跟你关系好,特意求了我,说什么也要把你请去。”

  “哼!”慕容良玉坐正了,整了整衣衫,故意双手抱胸,道:“方才还与我讲话犯冲,怎么,现在倒是巴巴地求我赴宴了?你当我是谁啊,凭什么要听你的,还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哎,我哪儿敢啊。不是咱俩关系好嘛,我便是与你开玩笑的。况且……”陆祁睿抽了抽鼻子,揪住慕容良玉的袖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是从来不爱读书,你方才讲的那些话,我也听不太懂……”

  “行了行了,我怕了你了,快放开吧。袖子都快被你扯坏了。”

  “没关系,扯坏了,我赔新的给你。我家刚请来一个裁缝,手特别巧,他设计的样子,保准比长安城任何一个贵族身上穿的都好。专门给我做衣裳的,便是我家亲哥哥要用,我都不借给他的。”

  “行了,全长安城再找不出比你更铺张浪费的公子爷了!”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你自己猜啊?”

  初八,慕容良玉与陆祁睿相约赴宴。

  这安国候本非皇亲,只因祖辈上与先皇南征北战打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皇帝才赐姓慕容,封了世袭的安国候。可笑的是,祖辈是靠着军功立足,到了后代,却偏偏都作文官雅士去了。

  如今的安国候便极爱写诗弄琴、修园子设宴这些事。

  慕容良玉一进园子,倒还没看见牡丹,便见一株极有风姿的樱花树。

  暖风一吹,落英扑满头,好一个春日少年游!

  只可惜,她与陆祁睿都是俗人,不爱读书不会舞文弄墨,兴之所至,也不过是撸起袖子仰天一叹:“啊,好美!啊,真美!啊,真是太美!”

  可那对面湖上一艘画舫里,却有个约摸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作诗道:一江春池暖,落英满长安!

  慕容良玉不禁感叹,古人就是有文化。与众人一同喝声叫好。

  一旁的陆祁睿却是把她拉到一边:“你知道方才那个尽出风头的人是谁么?”

  “是谁?”

  “我听人说,他是那个宇文莫奚的欢人,就是上次那个害得我被父亲打的罪魁祸首!”

  “他?可是上次不是我喝醉了……”慕容良玉刚想解释。

  “不过是喝醉了酒,马蹄子没长眼,不小心压死了人。若不是宇文家的那个小子多管闲事,把事情往上了捅,你以为谁吃饱了撑的,敢管咱们?”

  “话是这么说,可是……”慕容良玉皱着眉捋了捋这其中的关系,“你是说,刚才吟诗的那个人,与那个举报咱们的宇文莫奚是断袖的关系?”

  “那个宇文莫奚,自己便总喜欢挑些模样好的男子偷偷去他府上作客,干那样见不得人的事情,居然还敢管咱们的不是。不过是个只会写些酸文章卖弄的娘娘腔,倒凭着宇文家的势力,做上了光禄大夫。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既收拾不了他,难不成我还收拾不得一个穷书生!”说着,陆祁睿便拉住慕容良玉往江边去。

  于众人之中作诗讨巧的乃是一位寒门公子,名叫刘景光。他家祖上,在前朝也是个官,可惜不会经营,又时逢战乱,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他这辈,竟然落魄潦倒到不成一个家了。

  这刘景光三岁便能识文断字,是个了不得的人才。奈何家贫如洗,又没有人推荐做官。如今已是弱冠之年,却尚未娶妻,父母病逝后便独自从金陵来到长安,只为多多结交些贤能雅士,好为将来谋一份出路。

  前些日子因缘际会,竟与名满天下的大燕第一贵公子宇文莫奚相交。二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便常常饮酒同寝,倒教人传了些子虚乌有的闲言碎语出来。

  “好,你这诗可真好!”陆祁睿一边鼓掌,一边也上了那艘画舫,走到了刘景光面前。

  众人看见陆祁睿与慕容良玉,纷纷俯身行礼,这其中也包括刘景光。

  慕容良玉随便点了点头,叫他们免礼。

  陆祁睿却不放过刘景光,故意道:“我叫你起来了么,你一介草民而已,能与我们同舟共宴,已经是难得了。难道与你同行的主子,竟没教你些奴才该有的礼数?”

  那刘景光倒也有几分骨气,虽是俯身行礼,却不卑不亢,“二位殿下身份尊贵,景光自然不能失了礼数。不过……景光毕竟是上个月才来长安,出身低微,不能将一切礼数都学懂学精了,这才唐突了贵人们。”

  “好了,你下去吧,以后不要教我们再看见你……”慕容良玉打量着陆祁睿脸色不好,正要打圆场。

  陆祁睿冷笑一声,径直走到刘景光面前,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踹了他一脚,“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回我的话。以为会酸得几句诗文就有人抬举你了不是,背地里不过是个断袖小欢而已,倒也收拾得人模人样!”

  慕容良玉见那刘景光跪在地上,倔强地瞪住陆祁睿,捏紧了拳头,想来也是个有骨气的。便又出言劝道:“算了吧,祁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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