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师兄
隔天，林沐阳送向暖到屈老的院子，向暖从车上跳下来，对林沐阳招了招手，“林先生，路上小心。”
“嗯，晚上我来接你。”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可以自己回去。”向暖怕他每次来这个地方内心就会想起过往，开口拒绝。
“虽然我现在是商人，但是不代表我会放弃以前的爱好，有空的时候我也会来找屈老，谈谈一些关于修复的技巧。”林沐阳开口，不容拒绝。
他来看屈老个鬼，他要是经常来的话，上次也不会被他揪着耳朵骂了，不过是来接向暖的借口。
向暖想了想，觉得也对，毕竟人家林先生曾经那么热爱这个行业，要不是因为接了他父亲的班，说不定现在接屈老的班的就是他了，没她什么事了。现在总不能让他看都不看了，点了点头，对他说好的。
一直等到林沐阳的车拐进了路口，看不见了，向暖才转身。
回头发现屈老就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一大早，小两口就撒狗粮啊，啧啧啧，真是甜得流油。”
“师傅，你瞎说什么呢。”向暖满脸羞红，跺了跺脚。
虽然屈老年纪大了，但是人家勤于锻炼，耳聪目明的，一点都不像七十岁的人，他们俩刚刚的话他都听见了，至于某个人经常来看看屈老，谈谈这种的信口开河，一字不落，听得一清二楚，这小子，谎话张嘴就来，还一脸正经的模样，但他没有揭穿。
向暖这个小姑娘很有天赋，至于林沐阳，若不是当年他父亲病危，自己的关门底子就是他。屈岩是真真切切的希望他们俩能够走到一起，毕竟古人都说过肥水不流外人田。
再者说，这俩孩子一个郎有情妾有意的，自己费那么多话干嘛。
他看着向暖满脸的红晕，一副害羞的模样，“好了，不打趣你了。”转身进了院子，“走吧，我带你去见见你的师兄们。”
“好的好的。”向暖跟在他后面，“师傅，师兄们都是怎么样的，好相处吗？”
“你见到就知道了。”屈老不答，朝她神秘的笑了笑。
“那我有师姐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女娃娃。”
“哦，那你为啥收我这个女娃娃呢？”向暖继续锲而不舍的问道。
“现在这个社会，很多女孩子功利心太重，很难沉下心来。”
听了屈老的话，向暖像打了鸡血一样，“师傅，你这是夸我呢吗？”
“你觉得是就是吧。”屈老挥了挥手。
“师傅，那.......”向暖还想继续问
“你这孩子咋话这么多，比你师兄们多多了，看看看，都是小林惯出来的。”屈老不耐烦的打断向暖的话。
姜还是老的辣啊，一句话既然向暖乖乖的闭了嘴，又让刚刚那他扯谎的林沐阳躺枪。
向暖听了跟在他后面龇牙咧嘴，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屈老带着向暖穿过长廊，走进一处院落。院子里种了一些杏树，枣树，满园的绿色不由让人舒畅起来。
向暖跟着屈老走进去，见屋里已经站着几个人了，想必那就是她的师兄们。她站定，朝他们温温柔柔的一笑，“师兄们好。”有些微微的紧张，手心被汗浸的有些微湿。
“这是你大师兄谢风，擅长修复漆器。”向暖看着面前的人，不是很高，差不多170的样子，笑起来，眼角鱼尾纹爬上眼梢，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可能是因为人到中年，有些微微的发福。向暖甜甜的叫了一声，“大师兄好。”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谢风摸了摸头，“师妹你好。”声音听起来敦厚老实，一如他给人的印象。
如果说刚刚谢风是有些微微的发福的话，那么接下来这位就是有些壮实了。穿着灰蓝色的外套，透过外套，依稀能够看见能稍微挺出来的肚子，下身穿了一条肥大的裤子，裤脚卷起，仔细观察里面有些碎碎的木屑。眼睛小小的，鼻梁微挺，嘴唇有些厚，却板着一张脸，一副严肃的模样。
“这是你二师兄顾锋，主要修复的是木器。”
“二师兄好。”向暖朝他笑了笑。
顾峰抬起眼皮扫了向暖一眼，“师妹好。”平淡无波的声音弄得向暖有些紧张。
屈老走到一个瘦瘦小小的人面前，他真的不算高，向暖165的身高可以跟他平视，真的很瘦，看起来估计百来斤的样子，可能一直在室内工作没有怎么在外面走动的原因，皮肤有些微微的发白。虽然瘦小，那一双手上青筋凸起，给人一种强劲有力的样子。
“这是齐津，别看他30出头，修复的钟表已经有上千了，手艺很好，从事文物修复也要十年。”屈老介绍道。
齐津听了，忙说道，“师傅您这么说，徒儿惶恐。”屈岩拍了拍他的肩，“做得好要夸，这是你应得的。”
齐津低头，一副恭敬地模样。向暖忙道，“三师兄好。”
“你好，师妹。”齐津微微笑着，透过眼镜有些看不清他眼睛里的光。
“果然晚进门就晚介绍啊，啥事都只能排在后面。”相较于前面几位，一个年轻活泼的声音说道。
“就你话多，不就介绍个人，急什么。”
“师傅，我那不是等不及了嘛，小师妹那么漂亮，轻云之蔽月，流风之回雪。这么漂亮的人，怎么等得及。”男子狡辩道。
“就你嘴凭。”屈岩骂道。
然后男人疾步走到向暖面前，向暖看着他，身材修长，大概快一米八的样子，比林沐阳稍微矮一点，带着一副黑框的眼睛，眼睛很大，男生很少有的双眼皮，穿着黑色的风衣，下面是修长的腿，看上去很健硕。
“小师妹，还好师傅收了你。你要不来，我还以为我是白龙马，师傅带着我们四个去西天取经呢。”磁性的声音里带着活力和朝气。然后朝向暖伸出手，“小师妹，你好，我是楚晨轩，我主要跟着大师兄后面打打下手，大师兄也算我半个师兄了。”
向暖赶忙伸出手，“师兄你好。”
楚晨轩握了握向暖的手，“师妹你的手好软啊，柔弱无骨。”
“.......”
向暖还没来得及抽回，楚晨轩的脑门上已经被屈岩拍了一巴掌，“个死小子，占人家小姑娘便宜。”看着师傅撸起袖子要揍他，楚晨轩躲到了谢风身后，那他当挡箭牌。
屈岩指着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臭小子你给我出来。”
“我傻啊，出来被你打啊。”楚晨轩躲在谢风后面，眼睛咕噜咕噜的转来转去。向暖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笑了出来。
奈何屈岩年纪大了，体力就是比不上年轻人，只能瞪着楚晨轩，“我警告你，小暖是小林的，你敢动她，我打断你的腿。”
向暖刚想解释，“不是的，我不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师傅您偏心，什么好的都是留给林沐阳的。之前他还没毕业就说要收他做关门弟子，传他毕生手艺，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漂亮的小师妹，又是他的，您偏心。”楚晨轩在背后大声嚷嚷。
“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打死。”屈岩气的四下找棍子要去打他。
谢风看了看背后的楚晨轩，拍了拍他的头，“少说几句，师傅身体不好。”虽说屈岩是楚晨轩的师傅不假，但是更多的时候他是跟着谢风，更听谢风的话多一些。
“快去跟师傅道歉。”谢风开口了，楚晨轩也就磨磨蹭蹭的跑到屈老面前。
“师傅，我错了。”
屈岩不理他。冷哼了一声。
楚晨轩无法，抱着屈老蹭来蹭去，“师傅师傅，我错了。”其实他刚刚不过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结果已经贴上了林沐阳专属的标签，心里难免不快。说完他就后悔了，不过是吐槽罢了，大师兄的话正好给了他台阶。
屈老被他蹭的无法，“烦死了，烦死了，走开走开。”语气中却带着宠爱。
“师傅您就原谅他把，他也是无心的。”向暖不由开口，替他求情道。
“师傅，您看小师妹都这么说了，您就原谅我吧，总不能让她一来就看我们笑话吧。”楚晨轩抱着屈老不肯撒手。
“知道了知道了。滚滚滚。”屈老边说边嫌弃的推开他。
向暖看着这一幕，屈老半是嫌弃半是宠爱地看着楚晨轩，其他几位师兄在旁边笑着，不由觉得很温馨。
闹了一会，回归正题后，屈老开口问向暖：“小暖，你想修复哪一块？”
他刚说完，楚晨轩屁股就离开椅子，跑到向暖旁边，满脸堆笑，“小暖师妹，不如你跟着我们可好，师兄每天跟你讲笑话跟你聊天，保证你肯定不会无聊。”
“你闭嘴。”屈老呵斥到，然后又看向向暖，“你自己怎么想的？”
“师傅，我想每个都学一学，看看自己适合哪一块，然后在定下来。”
“师傅，你就让小暖师妹先跟我们嘛，正好我们最近修复的那个瑶琴缺人手，忙不过来。”
听到向暖的话，屈老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余光瞥了瞥满脸“□□”的楚晨轩，“漆器那边缺人，要不你先跟他们，打打下手帮帮忙行不行？”
“好。”向暖点点头，然后朝谢风和楚晨轩道，“接下来的日子麻烦师兄了。”
“不麻烦。”虽是同一句话，两个人说出来，一个敦厚，一个活泼。
又坐了一会后，屈老让他们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毕竟修复文物有时候是一件很紧张很耗时的事。
向暖跟在众人身后，抬脚刚迈出屋子，听见后面谢风喊她，“大师兄，怎么了？”
谢风走上前来，“小师妹，刚刚小轩那副样子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她忙摆手。
“小师妹，小轩就是这样的，没有坏心。”大概是步入了中年，在岁月里沉浮了这么多年，谢风的声音听起来很稳重，“小轩这孩子天赋很高，他23岁就从ZY美院毕业，来到这里，那时候小林还没有毕业，比他小一点两个人玩的很好，师傅先收了小轩，准备等小林毕业后收他为关门弟子。”
“那时候他们关系真的很好，好到同穿一条裤子，经常两个人在我耳边闹腾，不过大多数是小轩，小林很稳重。”他眼睛微微的眯起，像在陷进回忆里.
“后来小林家里出了事，没有办法只得去接他父亲的班，师傅也很伤心，难过了很久，那段时间不愿意开口，人一下子老了几岁，小轩看了很难过，每天就在师傅旁边陪他说话，故意装出欠揍的样子，让师傅打他出气。
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师傅把一生都献给文物，自二十岁开始半生的时间，全都扑在上面，也没有娶妻，老了一个人难免寂寞。小轩没事经常跑到他那边陪他说话。
小轩虽跟我的时间多，但是对师傅的感情并不比对我的少。师傅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小轩上山采漆的时候，经常会去那些陡峭的地方给师傅采药草，只是这孩子不说罢了。”
谢风的话让向暖心里很是动容，“大师兄，我知道的，我能感觉到他对师傅的感情。”
他看着向暖满是真挚的眼神，拍了拍她的肩，“你明白就好，走吧。”
“嗯。”向暖跟在谢风身后，不觉温暖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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