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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将计就计


  “你快放我下来!”

  顾青山神情一凛,焦急得面色煞白,说这话时嗓子里像堵了块火烧的石头,干涩嘶哑。

  景凌抱着顾青山的双臂却狠狠一紧,反责问:“你走得快,还是我走得快?”

  “……”顾青山静默不语地垂眸,他再逞强,也知负伤又恶战后的自己虚弱到了极点。

  景凌敛了笑意,高声唤了嵩义和白风。

  暗处骤然窜来两人,他们是景凌的护卫,哪怕不在明处也总在暗处寸步不离相护。

  用不着景凌下达指令,白风已如一阵风消失在顾青山眼前,自往桃姨娘的屋子去了。

  嵩义则拦下在走廊里惊呼逃命的侍婢,侍婢被吓得眼前一黑倒地昏厥,嵩义立时扛起她,二话不说快步跟在景凌身后。

  景凌脚下健步如飞,见顾青山忽而没了声响,平添了几分烦躁不安,但开口时气息深沉又稳重,一如往常地问:“你觉得会是谁?”

  “余氏的嫌疑最重,但不排除有人陷害于她。”顾青山贴着景凌厚实的胸口,目光幽暗,声音低缓地说,“张氏素来嫉恨余氏,冯姨娘待余氏也面和心不和,赵姨娘柔弱心慈但备受欺凌多年,她们都能反咬一口、落井下石。甚至都无需她们动手,自有侍婢仆从可供差使,这便是绾宅命案最头疼之处。”

  “你倒还冷静,不曾一口咬定是余氏所为。”

  “如此风口浪尖,余氏的侍婢被害,她避嫌尚且来不及,多一次行动只会多一分破绽。”

  景凌低眸看了眼怀里小鸟依人的顾青山,嘴角情不自禁笑开,“看来我白担心了。”

  顾青山蹙眉抬头,看他白雪落满身,愈发衬托出眼里笑意的温暖,“你担心什么?”

  “担心你冲动之下鲁莽行事。”

  “……本来我的确很着急……”

  “后来呢?”

  顾青山别开脸不答,耳廓染着不合时宜的红,悉数落进景凌的笑眼里,荡漾地掀起涟漪。

  只有顾青山心里清楚,一路听着景凌的心跳、感受着他胸口的温暖和双臂的力量,也不知怎的,反倒不知不觉地凝神静气下来。

  这般的感觉又那样熟悉和久违,仿佛是在外多年的游子辗转颠簸回了家。

  顾青山说不清,只觉还不赖。

  不久,景凌已抱着顾青山大步迈进门槛,正好见白风打起内室的帘子迎来。

  “殿下,属下已探过桃姨娘脉息,是□□,所幸中毒不深,用过药丸后眼下已无大碍地睡下。”

  景凌点头,低眸迁就地轻问:“可放心了?”

  顾青山的余光瞥见白风和嵩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很奇怪,顾青山同样纳闷地点点头。

  “嵩义。”

  “是。”

  他扛着侍婢大步上前,白风搭了把手扶着侍婢放在木椅里,而后又掐了掐她人中,侍婢猛地深吸一口气,顿时瞪圆眼惊惧地瞪着嵩义和白风,吓得浑身哆嗦,“你们不要害我!不要害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顾青山打断她惊惧的呼声,侍婢循声看去,这才认出景凌和顾青山,眼里刹那滚着泪花,怯怯弱弱地回道:“奴婢……奴婢清欢,是伺候大郎君的婢女。”

  “姨娘如何毒发,你且细细道来,任何细节都不可错漏!”

  清欢对上顾青山沉寂淡漠的眼,那样的眼好似噙着诅咒的阴冷,吓得她愈发瑟瑟发抖,断断续续地哽咽许久,方才叫人听明白她抽噎地啜泣声,“……奴婢……本来是奉大夫人之令,来请五郎君……替大郎君把脉,没想到奴婢刚刚进屋请桃姨娘,便……便见桃姨娘倒在地上……奴婢一时害怕,这才忙去叫人……”

  清欢抽了口冷气,眼泪顺着瘦削的脸颊啪嗒啪嗒地滴落,泣不成声。

  顾青山皱眉质问:“你只见姨娘倒在地上,如何知晓她是中毒?”

  此话一出,清欢当即跪地磕头,声泪俱下地辩驳:“奴婢甫进屋便见姨娘面色青黑,双手十指甲像被煤炭染了似的,奴婢虽不识字但也瞧得出这是中毒症状啊!还请二殿下和五郎君明察!奴婢……奴婢与此事绝无关系!”

  “我不过见你话里尚有遗漏,随口一问罢了,你如此又为何?”顾青山轻笑。

  话里话外皆在暗讽清欢此地无银三百两,一介侍婢在面对二皇子时,对答从流,虽目中有惊骇恐惧之色,但她看见桃姨娘倒地后,并未上前搀扶,还能甫进屋立即便注意到她双手乌黑?

  细细想来,非常人之理,这清欢怕也乃嫌疑人之一。

  “奴婢……奴婢害怕被冤枉,是人之常情啊……”

  “嵩义,押她回府衙,再行审问。”

  “是,殿下。”嵩义大步上前,抓着清欢的胳膊,任凭她如何哭闹求情都无济于事。

  白风上前抱拳道:“殿下,可要通知绾宅的人?”

  “无需大费周章,他们很快便会知晓。”景凌笑道,“这不正好是送上门的大礼吗?”

  他和顾青山的计划本来便差一味药引,如今倒是万事俱备,真真是份及时的大礼。

  不过……

  顾青山扯了扯景凌的袖子,指了指他的胳膊,“可放我下来了吗?”

  白风以拳抵唇轻咳一声,知趣地出了屋子,合上门。

  顾青山翻了个白眼,这一家主仆都什么毛病?为何还要关门?

  景凌微扬的唇角不由得扯了扯,心不甘情不愿地扶着顾青山站稳,“你还留在这里,不怕连空气里都有人下毒?”

  “若真能毒到我再说,我只担心日后不能再留桃姨娘一人……”

  顾青山琢磨着,等桃姨娘醒来,方才能知晓她到底如何中了□□的毒。

  且中□□之毒,有时立即发作,有时需一整夜方才毒发,莫非桃姨娘是昨夜所中的毒?

  倘或是昨夜……昨夜的话……

  “二皇子。”顾青山突然一本正经道,“适才在绮罗阁十三娘替我上完药,可还见过她?”

  “未曾见过,怎么?”

  “显然,她此刻也不在芦馆。”否则,怎会由得清欢来发现桃姨娘出事?

  “你在怀疑她?”

  “不。”顾青山冷冷地掀起眼皮,面如死水道,“我相信所有人,也怀疑所有人。”

  *

  桃姨娘直到半夜方才醒来,刚睁眼,只见顾青山和景凌都在。

  她忙要起身行礼,景凌已免。

  此刻桃姨娘方才知自己中毒之事,目光里扑闪着死里逃生后的几分吃惊和不安,说起清欢来时拎着食盒,乃阿郎赏赐,桃姨娘打开食盒一看全是自己昔年最爱的马蹄糕,便也不疑有他,满心欢喜,只不过吃了两三块马蹄糕后,便觉身子疼痛不适,竟痛得昏厥。

  “你如何看待此事?”

  景凌抿了口茶,低眉看向趴在小榻上的顾青山,还不忘替他掖了掖被角。

  顾青山双手托腮,喃喃道:“清欢显然并非来下毒害人这般简单,若她真要害人,自然不会报出乃余氏指使。更何况这般量的□□毒并不足以致死,如此大费周章,显然毒杀姨娘并非她此行目的。”

  “也许是她正要谋害姨娘,反听见我们回来的动静,才做贼的喊抓贼?”

  顾青山摁了摁眉心,“自然也有可能,但桃姨娘的死对他们毫无用处,不是吗?”

  他顿了顿,侧着身子看向景凌,“若是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毒杀桃姨娘,为了什么?杀人灭口?可姨娘又知道什么呢?若我是凶手,倒不如让姨娘活着,哪怕是毒杀也会伪装成自杀,如此才可……”

  “栽赃陷害!”景凌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将桃姨娘伪装成杀人后的自杀!”

  “天啊……”桃姨娘猛吸了口寒气,死死地拽着被角捂着心口。

  顾青山捂了捂耳朵,叹息道:“所以我想清欢的目的,是将毒.药留在芦馆,等她哭哭啼啼地闹得绾宅所有人都知桃姨娘中毒后,不管死活,只要想方设法搜出毒.药,落实姨娘自杀谢罪,真凶便可逍遥法外。”

  “既如此,眼下我们岂非还在真凶的陷阱里?”

  桃姨娘不解地看着顾青山和景凌,猜不出此时他们嘴角的笑容到底是何意。

  “说这么多,殿下,剩下的事,还不去办吗?”

  顾青山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丝毫不觉得自己正在使唤的是堂堂二皇子。

  “好!如此一来何须五日,我明日便可给你结果。”

  景凌乐得欢快,叮嘱顾青山好生歇息,立时大步出了芦馆。

  白风奉命留守在暗处,守着顾青山。

  桃姨娘惴惴不安,顾青山安抚她一整夜,自是无眠之夜。

  *

  次日天亮,昭京城中已热闹非凡,只是与往日不同,此番最热闹之地非酒楼茶肆、勾栏瓦舍之地,竟是往日里门可罗雀的昭京府衙。

  只因今日一早,昭京府尹亲自升堂审案之事已传遍大街小巷。

  审理的正是绾宅枯井女尸案,传闻已抓到凶手,当即在城里炸开了锅。

  市井百姓们早早地拥堵在府衙,顾不得生意,涌来的人源源不断,闹得满城风雨。

  绮罗阁的苏言知晓后,忙跑到后院通知陆承音,连马车都备好了,自己也要去凑热闹。

  绾宅一大早也收到景凌的公函,公函上的人皆需出席此处庭审,众人早已忙得底朝天。

  唯有顾青山惬意地趴在小榻上翻着书,直到眼前的光线一暗,才懒懒地合上书,掀起眼皮毫无情绪地说道:“还知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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