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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因缘际会


  天光大亮,镶着金光银丝的白云,渺渺茫茫地漂浮在空中。

  一行随从急急匆匆踩过泥泞的积雨小路,拍了拍三皇子府邸的角门,东张西望,待得有人应门,也顾不得浑身狼狈忙钻进门里,沿长廊往书房去了。

  书房外伺候的人瞧着来人,忙隔着门躬身禀报,直到门内沉闷地响起一声“进”,一行人方又恭恭敬敬地进了屋。

  领头之人的余光扫了眼立在案前的香罗袖,方才转身行了大礼拜道:“属下幸不辱使命,今日午时敦肃王爷便会自雪山回京秉承陛下,属下带人快马加鞭赶回,便是为将此喜讯告知殿下……”这人抬眸,笑得谄媚,“殿下大喜,王爷已确认,二皇子……命丧雪山。”

  香罗袖霎时皱紧了眉头,景承却忽地拍案大笑,“好!既然萧长澜这家伙都已经确认,想来父皇也不会再有疑心!”

  “殿下。”香罗袖微侧身向前行了一礼,“敦肃王爷虽常年在外游历,不问朝政,是个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论理儿,是不会偏袒任何人,但此事他如此轻易得出结论,只怕……”

  “轻易得出结论?”来人鄙夷地冷哼一声,“十三娘这话说岔了,敦肃王爷头一遭便来了殿下府邸,又细细追问殿下当夜雪山之事,连带跟随的人也都问了个遍儿,更别说王爷还亲自去查看了二殿下的尸首,虽说早已被饿狼啃噬得血肉模糊,辨不清模样,但王爷也细细记录了尸首的所有特征,随后还去了二殿下府中盘问日夜跟随二殿下的侍从,如今又亲自往雪山去了,我可是亲眼瞧着他命人去追寻活跃在那一带的雪狼,如此大动干戈的折腾,十三娘只说这是王爷轻易得出的结论?”

  香罗袖也不曾与他理论,只看着景承道:“景凌此人油嘴滑舌,性子也极难琢磨,看似游手好闲、嚣张跋扈,但看他破获绾宅命案时的雷厉风行,也看得出他在世人面前一直在藏拙!殿下,这种人绝对不会死得如此轻易,就算敦肃王爷没有证据证明二殿下尚在人间,他也同我们一样无法证实,二殿下已死,不是吗?”

  景承稍显不悦,不耐烦地摩挲着案上的镇纸,“我们可是有燕空的证言。”

  “元二殿下更做不得准了!”

  “哟?瞧你模样儿,自家主子的话,你还不信?”景承轻笑,“别忘了,你们家安乐公主还在我手上,燕空饶是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骗我!你同她说说,我们派去监视景凌府邸的人打探到的消息。”

  “是,殿下。”

  那人冷漠地瞥了眼香罗袖,麻利地说起这几日里探听到的消息,景凌的人如何像无头苍蝇在暗地里打听,又如何派人去雪山寻找,又如何无路可走地去寻几位与景凌相熟的大臣商议,虽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府邸里早已经炸开了锅,更有府中的下人证实了这一切,扛不住银子的诱惑,一五一十将府中乱成粥的事情全都交代了出来,甚至还答应帮他们留意府中大小事,只要给他足够银子。

  香罗袖听着,一语不发,明明找不出任何破绽,但不知为何,越是这般,她越是不安。

  “如此,你还有何质疑?”

  香罗袖看向问话的景承,不知如何作答,只有应了句:“我的直觉告诉我,其中有蹊跷。”

  “够了!”

  砰的一声,景承恼怒地拍案而起,吓得香罗袖忙跪地。

  “景凌没死,究竟对你有何好处?口口声声都希望他还活着!”

  “殿下息怒,奴婢只是担心殿下一着不慎中了旁人的陷阱。”

  “在你眼里,我倒是如此无用?”

  香罗袖紧抿红唇,深深一个磕头,眼里却喷着火,“奴婢万万不敢有如此想法!”

  景承怒火中烧的目光从她微弓的后背一跃而过,看向旁人复又下令:“你去宫门外守着,别引起注意了,萧长澜进宫后立即派人回我!”

  来人应声退出,香罗袖咬紧牙根,倒也没再阻拦。

  此时,屋外的小厮又扬声宣报有人候在书房外请令。

  景承也不理睬跪在地上的香罗袖,唤人进来后,复又在案后问:“交代你的事,都妥当了?”

  “是,属下亲自送陆承音回的绾宅,也向绾泽道表明了殿下的意思。”

  “哦,你是如何说的?”

  “属下按照临行前殿下的吩咐,只同绾泽道说了,顾青山如何以桃姨娘为人质,威胁陆承音互换身份并且还要陆承音守口如瓶,陆承音也是识趣儿的,也说了他这段时日一直被顾青山囚禁,终于寻得机会逃出来,无意中被殿下所救,又在殿下相助之下回到绾宅,认祖归宗。”

  景承喜上眉梢,又问:“绾泽道如何说?”

  “当即他便跪谢殿下的相助之恩,改日还会备上好礼登门言谢。”

  景承好笑地转身走向书案后,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玉佩,“他如何确认的陆承音身份?”

  那人思索片刻,言道:“属下也挺纳闷的,按理说,认祖归宗这等大事必是慎之又慎,更何况前头还刚出了顾青山冒名顶替的事儿,这……绾泽道根本没让陆承音证明身份,就当场认下了,还吩咐余氏好生安置。”

  “哦?”景承若有所思,“也罢,此事我不过卖个顺水人情,绾泽道不曾为难更好。”

  香罗袖暗暗抬眸望了眼高高在上的景承,心里咀嚼着他适才的这番话,景承的这份心思并不难猜透。什么顺水人情,不过是他背地里的手段,透过陆承音这件事儿,她倒是能肯定景承与绾宅是有莫大关系的,否则以景承这自私自利的性子,如何在乎陆承音和绾宅的事儿?

  香罗袖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其中的猫腻,或许更值得深究。

  随后景承似有隐秘之事吩咐那人,早早斥退了香罗袖,她出了屋,没有停留,往后门去了。

  断天崖正好转过长廊,远远瞥见香罗袖自景承的书房出来,虽面不改色地望着香罗袖渐行渐远,交叉在胸前的手却紧了紧手里的圆刀。

  *

  香罗袖行色匆匆出了三皇子府邸,左顾右盼,确定无人跟踪方转过转角消失在了巷子里。

  这是一条通往绾宅的捷径,路上鲜少有人,等她再探出街头时,距离绾宅已不过一盏茶功夫的路程。她顺势混进了人流往大街上走去,哪晓得走了没几步,忽听不远处一声怒吼:“滚滚滚!你们都给老子滚远点!”

  话音落地,两道白影忽地被人扔了出来,荡起漫天的尘埃黄沙。

  来往的人群稍稍止步,都好奇地伸长脖颈望去,香罗袖只以余光淡淡瞥了一眼,心里计较着绾宅的事,脚下自然不敢有所耽搁,却没想到就这人群里不经意的一瞥,竟然认出那两道白影不正是……

  “坏人!你为何欺负我的二哥!你打我二哥,我就要打你!”

  “星野!星野……”星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急匆匆拉住星野的衣袍,“大哥和二哥是怎么教你的?怎么可以随便和人动手?”

  “可是……”星野委屈巴巴地嘟着嘴,“是他们欺负二哥的!”

  星桥跨步上前护住星野,转身对气势汹汹的三人说:“我们吃了别人的饭菜,没钱结账,是我们的错,他们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不留意钱袋子被人给偷了。”

  “你知道还敢让你弟弟还手!吃霸王餐,还打伤我们的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来人呀,好好地,给我往死里打!”

  “你们敢!”

  星野龇牙咧嘴地跳出来,星桥拦也拦不住,眼见着一群人又扭打起来,他哪能袖手旁观见着自己弟弟被欺负,只有嚷嚷道:“我们身上没钱,却也不是存心来吃霸王餐!事后我们也解释道歉,也愿意留下来做杂事抵扣饭钱,你们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呵!老子这里见过你们这种人多的去了,没地儿吃饭,没地儿睡觉,就跑来骗吃骗喝,最后还可怜兮兮求收留!收留……哼,收留还要管你们吃喝,管你们住宿,一来二去,你们打工倒是抵了原先的一顿饭钱,这之后的种种呢?还有甚者,趁着咱们好心收留,暗地里还在我们后厨使坏,或是偷师学艺,或是下药坏我们名声!你们这起子来路不明的饿死鬼,谁敢收留!老子也要养一大家子人呢!打!死死的打,打死一个算一个!”

  “此处是天子脚下,你们也敢……啊!”

  星桥话没说完,当头就被人一棒打出了血。

  幸好此处正是皇城外热闹之处,人群里自然也不少皇亲贵胄、富贾文豪,见着两人被欺负,出头解决此事的人也不在少数。其中一人替星桥兄弟结了饭钱,此事方才作罢,见着兄弟二人身上挂彩,又安顿好下处请来大夫医治。

  星桥本是婉拒,奈何心疼星野,这才应下,一同到了另一家客栈稍作歇息。

  “你们安心在此住下,我正是这里的老板,无人敢伤害你们。”

  星桥闻言,忙毕恭毕敬谢过,“承蒙老板不弃,在下愿在此打工以……”

  “嗳。”老板伸手打断他的话,笑道,“此乃后话,你们还是先养好伤再说。我眼下还有要事处理,不宜作陪,你们但凡有任何需要,都可吩咐店中小二,我早已交代过。”

  星桥忙长身作揖,感激涕零地送老板出了房间,又深深鞠了一躬,方才关上房门。

  老板回眸看了眼星桥的客房,咧唇浅笑,忙转身推开旁一侧的客房,紧闭上门,谄媚地向桌后一人笑道:“您的吩咐,我已照办,那两兄弟已妥当安置,不知您还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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