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变故 第三节 孟冬寒气至（上）
【玄】
转眼，便是阿雪的及笄礼。
根据阿羽她们三天前得到的情报，苍最近虽然一直有所动作，但是预计要到七日后才能完全准备好。
也即是说，我还有些许准备时间。
暗卫是全员到齐了，但是我秘密训练的军队，可能还要三五天才能彻底在王宫里集合完毕。
虽说苍是大将军，手握全国重兵，但是，由于楚地常年与夏对峙，苍不得不将大量军队压在边境，故而实际上能灵活调动的，也没有多少人。
我这些年偷偷攒下的，约有五千兵马，分散在各处，由暗卫进行秘密训练。
目前，在王宫里的一共有只聚集起千余人－－毕竟近畿地区还是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集结训练。
我本以为苍会在及笄礼上有所行动，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
不过，还是要避免在及笄礼上激怒他。可是，若是他当场提出要我赐婚，那时候又该怎么办呢？若是答应了他，就意味着把沐萧推出去做了挡箭牌；若是不应，我又怕他狗急跳墙……
“玄？”沐萧收拾停妥走了出来，眉眼含笑地看着我。
虽是短短几日，但是我总觉得沐萧的身体变得比起之前更加有魅力了，就拿昨夜来说……
“玄！”沐萧摇晃着我的手臂，打断了我的臆想。
“怎么了？”我看着皱着眉的沐萧，问道。
“我问你好不好看，你都不理我。”沐萧格外委屈地看着我。她今天穿了一件水蓝色曲裾深衣，层层叠叠的下摆宛如湖面泛起的圈圈涟漪，又化了淡雅清丽的面妆，头上插着十二只玉钗，看起来庄重又不失俏皮。
“看得呆了如何回应你？”我笑着点了一下沐萧的鼻尖。“走吧，咱们去殿上。”
走到殿前，苍已经来了。
沐萧挽着我的手臂，向苍微微欠身。
苍向我行礼，随后便死死地盯着沐萧，沐萧拉紧了我的袖子，向我身后躲了躲。
“王上。”左丞的声音替我们解了围。
“父亲……”沐萧乖巧地喊道。
“近来可好？”左丞面露慈父般的微笑，看向这个我硬塞给他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
“嗯，沐萧很好，父亲呢？”
“也好的很，你在宫中好好侍奉王上就好，家里不需过多惦记。”
“我们进去吧。”我提议道。
我们四人走进去。大家几乎都到齐了，沐萧似乎不习惯人多的场合，有些局促地松开了一直抓着的我的衣袖，垂手站着。我拉起她的手，她有些慌乱地看向我，我冲她笑了笑，她才渐渐安心。
“阿雪呢？”我看向苍问道。
“正在后面准备呢。”
“既然如此，那就先落座吧。”我正色道。
于是大家便坐在了各自的座位上。
沐萧有些茫然，我便直接拉着她，让她坐在我身边，这虽然引得一片侧目，但是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沐萧是我的。
不多时，吉时已到，及笄礼开始了。
不同别的，夏族的及笄礼过程简单，分为开礼、加笄、礼成三个主要部分。
礼司唱诵，及笄礼正式开始。
首先自然是苍前致词，他起身，按照形式规定将应当说的说完，之后又坐下了。
之后，一个宫女跟着阿雪进来了，阿雪穿着金红色的深衣，外罩玄色罩袍，化着很浓的妆，目光似箭直直向我们而来。
礼司继续唱诵，阿雪在大殿正中的垫子上跪坐下来，我松开沐萧的手，站起身走上前，在玉盆中净手，擦干后接过宫女所端银盘上的玉梳，象征性地替阿雪梳了梳头发，又取过银盘中的发笄替她戴上。之后，苍上前，同样净手后接过我递去的玉梳，梳了两下后替她戴上了另一只发笄。
礼司唱诵完毕，礼成，短暂的及笄礼结束了。
接下来的时间，君臣一并宴饮。
酒过三巡，苍果然拉着阿雪站了起来，走到大殿正中，缓缓跪了下来。
原本喧嚣的宴会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上，诸君，众所周知，先父在时，曾与王上城下之盟，约定在舍妹阿雪及笄后，王上便迎娶舍妹，不知王上是否还记得？”苍抬头直视着我，丝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厌恶。
“本王自然记得，也自然会遵守约定。”我颔首道。沐萧向我伸来了手，我握住她的手，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许。
“末将还有一个请求，希望王上成全。”不等我开口，苍便继续说道，“末将希望，王上可以为末将与沐萧姑娘赐婚。”
此言一出，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
“沐萧……是谁啊？”席间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沐萧就是王上身边的那位女子。”苍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沐萧与末将，已然私定终身，还望王上成全。”
“我……我……”沐萧的手瞬间变得冰凉，她止不住地发抖，看着我轻声嗫嚅着“我没有……我没有……”。
“沐萧？”我看向她失神的脸，苍白的面色足以表明她此时的惊骇，“不要怕，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可是我的话似乎没有什么用，她依旧惊恐。
“大将军可有证据？”
“王上这是在难为末将吗？”苍的言辞变得有些尖利。
“可是，沐萧一直伴在本王身侧，就算是离开本王，也有本王的贴身侍女跟着，并未有过失节的举止。”
“那么末将想问一句－－王上可有证据？王上又如何能证明沐萧不曾背叛过呢？”
“若是大将军执意要问，那本王想，应该也是能查到证据的。”
“夏族的女儿，自幼臂上便要涂守宫砂的，若是尚未婚嫁便失了贞洁，只要露出手臂就知道了。”苍继续道，“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未婚女子失了贞洁，都是十分不当的……”
我能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沐萧身上。
“不必验了，她臂上没有守宫砂的痕迹了，这一点本王最清楚不过。”我握紧了沐萧的手，“众卿还需要本王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吗？”
“王上，微臣斗胆，请问这位姑娘当真是夏族人吗？”一个我连名字都记不太住的人站了起来。
“老夫替王上解答，这是老夫失散多年的小女儿。”左丞站起身，将一众目光引了过去。
“若是左丞大人的女儿，长的不像夏族人也有情可原。”人群中轻蔑的声音此起彼伏。
“对于把女儿送进宫这件事，左丞也是同意了的。”我适时补充道。
我看向沐萧，她宛如一只误入了围猎圈的小母鹿，目光中透着惶恐，若不是我握着她的手，她想必现在已经逃走了吧？
“可是，本将听说，左丞似乎与华地有所勾结呀，此时又献上这么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儿祸乱君心，不知道是要作何打算？”苍突然站起身，将几个信封甩在了附近几位重臣的面前，“你们自己看看吧。”
“玄……”沐萧周身发颤，声音也不住发抖。
“不怕，没事。”我不顾周围的眼光，将她揽在怀里，顺着她的背，“有什么事我顶着，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
“你！血口喷人！”左丞蹭地站了起来，浑身颤抖。
“事实确凿，你竟然还在狡辩？”苍轻蔑地看着左丞。
周围顿时骂声一片。我自然是知道的，这殿上不知有多少人眼热左丞的位置，又不知有多少人因为左丞有着华族的血统而对他有着偏见和敌意。左丞被围在人群中，仅有的几个还算向着左丞的大臣，远远站在一旁，向左丞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够了。”我打断他们的争执和怒骂，“这件事本王自会查明，今日宴请诸位是为了消遣，为何要弄的鸡飞狗跳的？有什么事可以在朝堂上说，今日勿谈国事……”
“昏君！”苍突然调转枪头，向我厉声道，“夺我爱妻，纵容逆臣，不理政事，这桩桩件件，都是因你而起！说到底，你才是最该死的！”
－－－－－－题外话－－－－－－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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