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看完青年走马灯似的辉煌一生，李某好像被剪了声带般僵在椅子
上一声不吭，陷入沉思了大概几分钟，然后下定决心般，用沙哑的声
音开口说“。。。好，我换！我、我没那么贪心，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死了也什么都要留给他，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我只希望他一世星光璀
璨，没白来人世间一趟！”听到此话，老板稍微上翘的眼睛在眼尾瞟
了我一眼，我随即在桌上拿出一张契约，用蘸水笔蘸了防水墨水，用
意大利花体字写好交换条件和注意事项后递给他过目：
《合约no25008》
甲方·抵押当事人相貌、附加当事人父亲二十年寿命
乙方·提供当事人一世功成名就
「只乙方可见」隐形条约抵押·当事人今世爱情
注意事项：一经签字视为同意双方均不可反悔
甲方不可赎回抵押物品
乙方必须履行合同义务
时效：接受方此生寿命结束之时
签名处
李某不再像之前犹豫，拿过鹅毛笔签完字，老板温言道：“李先
生，请您坐着稍待几分钟，我要履行合约取走相应事物了。”李先生
闻言，又有点担心道：“老板，他。。。他真的能？”老板耐心地笑
了笑，声音中略带了几分安慰：“莫扎特、爱因斯坦也曾是我们的顾
客，请放心。”李某看上去彻底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我早已从办公
桌旁边的五斗橱里取出常用的琉璃器具来，只见老板戴上黑色的丝质
手套，从虚空中抓了些东西放到我手中捧着的器皿里，我手上立刻感
觉到沉了些许，马上把琉璃盖子盖好，把“东西”保存好，而整个过
程只不过一瞬间。待李某睁开眼睛，欲再说些什么，老板却手一挥，
把人从虚空送回尘世间了，其实一般时候客人都是从门口走出去的，
呵，难得碰上这么啰嗦的客户，我估计老板也有点烦了吧。
他身后的窗户正好是对着太阳那边，不似人间灼灼的正午阳光，
只有几束眼光照射在房间里，打在桌上、书架上、还有路先生的背上。
虽然已经跟他相处不短的时间，我却每次暗暗打量他的时候都会被他
的容颜所惊艳、叹服，鸦黑的头发又细又软，天生的卷发服帖地在他
如油画里打了阴影的额头上、脸颊两侧、下巴旁，冷白的皮肤不禁让
我想起书籍里有关吸血鬼的描述，宽阔的额头，高耸的眉骨线造就深
深的眼窝，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墨蓝色的瞳孔，当你看他眼睛的时候
像在凝视深渊、又像被吸进了漩涡一样会有短暂的失神，所以我很少
直视他的眼睛。高高的山根，挺直的鼻梁犹如米开朗基罗的耶稣雕像，
两片淡色的薄唇，给人一种如松柏般的淡然。然而在略微上翘的右眼
角下有一颗小小鲜红的痣，好似有人用针尖点了胭脂轻轻蘸在那无暇
的肌肤上，给他本身孤傲清冷的气质无形中添了三分调皮和媚感。
因为经常练习乐器，他的手指修长，张开能在钢琴上弹奏十度，
指尖纤细，对着阳光好似半透明一般，因为皮肤太过白皙，手背能隐
隐地看见青色的血管，但是又不失张力感。宽肩细腰，上身总是穿着
略微宽松的丝绸衬衫，虽不贴身，但仍能从他的行动中看出流畅的手
臂、背部的肌肉线条，像中国的长袍水袖，总是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
这样一番容颜好像教堂里的圣象让人有距离和不真实感，但是
他每次与客户打交道时都是那样的温文尔雅，即使客户一开始来的时
候都很局促不安，但他从能用三五句话就能让人撤下心房，把烦恼和
所求全盘托出。然而我却知道，那是对着外人的时候，私下里他的脾
气阴晴不定，即使相处了不短时间，我还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此时他正忙于整理文书，抬眼看了看我，问道：“刚刚去哪里
了？”“嗯。。。”我还在想着怎么糊弄，他却继续说下去：“我与
你讲过了，你现在不属于人世间，不要总是想着回去。”是啊，回去
有什么用呢？只是徒增伤感罢了，家人已不在，时代像巨轮一样不断
推进，故国早已不是当年幼时的模样，但是身处在这比异国他乡还要
遥远的奇异之地，我还是会时常感到孤独。
“我再说一次，现在的人世间你不便现身。”
这还是他头一次用如此重的语气说话，瞬间心里难受起来，像被
细针扎了一下，疼痛的感觉细细密密，我抿了抿唇，强打起精神道：
“明白了。”
许是觉察到我的语气有点不同以往平静，他再次抬头打量我，顿
了顿温言开口道：“最近一段时间人世间不会太平，不仅仅是你的身
份问题。。。。。。如果真的还是想回华国，忙过了这阵我带你去。”
哦？原来事出有因，不过我也没有追问下去会有什么事情，他不想说
的时候我多问也是无用。他看着我又继续道：“你先回去休息，晚饭
一起吃吧。”“嗯。”我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房间，却还觉得隐隐的
他的视线没有离开我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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