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被人当面说不喜欢
去了才知道，原来神炉就是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空荡荡的房间除了墙，就只剩一块一块黑色的牌位，高低依次摆放着。
无边夜色和着窗外簌簌的风，着实有些阴森可怖。莫子寒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擦完，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因为着急，闭着眼睛想都知道，一定没有擦的很干净。所以每擦一块，就战战兢兢，默念一句，“对不起各位列祖列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有些害怕，希望各位原谅。”
突然，莫子寒感觉后背凉嗖嗖的，有个黑影就在她身后，并且离她越来越近。
莫子寒吓的哆哆嗦嗦...咿咿呀呀哼哼着，“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小姐！”
莫子寒一回头，眼睛都不敢睁，惊叫出了声：“啊...”
“是我啊，小姐，我是小月。”
小月压低了声音说，“你小声点，被人家听到了，又要被说了。”
莫子寒看清是小月，终于拍了拍胸脯，稍微平复点心情，可是心脏还是咚咚的跳的很厉害。
“你吓死我了，来了也不知道出个声。”
莫子寒一边说一边按住胸口，“你怎么过来了？”
“我担心你会害怕，就过来陪你一起擦了，两人干总比一个人来的快，快些擦完，快些回去，这地方真的有些阴森。”
“...”
小月其实很想不通，小姐为什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得。以前若是这样子当众被罚，小姐早就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了，何况还是被新婚的姑爷罚。
她从小长在莫家，对莫家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尤其是小姐的事。
他们自小定了娃娃亲，虽然只是小时候见过两次，可是小姐早就喜欢上了姑爷。以前三句两句不离陆淮南，得知结婚的前一个月就开始给自己准备嫁衣，那嫁衣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
她那么喜欢姑爷，即使姑爷对她的心意不及她对他的十分之一，至少也应该要尊重她的吧。
如今倒好，姑爷这么当众羞辱她，她居然没有跑出去撞墙，或者回娘家告状，还就这么乖乖认下了，她一向娇弱的很，洗澡都是别人打好了水伺候她，现在看她一个人擦的倒是挺利索...实在匪夷所思。
“小姐，你就一点不觉得委屈？”
“委屈？我自己有错在先，那还敢委屈？”
莫子寒倒吸一口凉气，刚才的事情一闪而过，那只鞋子...哎，现在想想，都想打死自己，怎么那么丢人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也对，小月吐了吐舌头，难得小姐有自知之明...这个小姐虽然莽撞冒失，可是性格却干脆的很，以前的小姐总是优柔寡断，扭扭捏捏，连出去见人，换身衣服都要来来回回问她十几遍，这么一比较，她倒是更喜欢现在的这个小姐...
两人在神炉呆了一个时辰，才总算打扫完，跟陆夫人交了差，便回去一头栽倒床上休息去了。
第二天起来，莫子寒发现自己浑身无力，鼻子也不通气，不知道是昨天被吓的，还是夜里吹着风着凉了，反正是感冒了。
不过新媳妇每日都要去给陆夫人请安，于是，虽不情愿，但还是在小月的搀扶下，病恹恹的去了陆夫人哪里。
陆夫人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看到她来，眼皮轻轻抬了一下，不痛不痒问了句：“来了？”
莫子寒点头。“嗯”了一声。
陆夫人听出她鼻音很重，随口又问了句：“感冒了？”
莫子寒抽了抽鼻子，“有一点。”
陆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连抽鼻子的样子都那么粗鲁不雅。
苏箐说：“一定是昨晚风大，给冻着了！”
莫子寒笑了笑没说话。
陆夫人将视线又落到莫子寒身上，淡淡的吩咐身边的玉梅，“去请刘大夫来给她瞧瞧。”
“......”
大夫把了脉，说并无大事，就是偶感风寒，吃几幅药就好了。
小月谢过大夫，拿药去了厨房...
陆家高门大院，父母住正院，大哥大搜住东院，陆淮南住西院。按理说，结了婚成了家，也该过自己的小日子，除了初一十五逢年过节，一家人会聚在父母的正院吃饭，其他时间则是自己关起门来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陆淮南做的是军营的文书工作，倒不是他文弱，而是因为，他是整个军营里唯一读书最多的人，去年的院试他考了第一，可以说是武将里面识字最多的。
其实他想当个先锋，可是父亲说如今天下太平，他这个先锋怕是当不成了，姑且就先安排他做了个文书的工作，他虽不愿意，只好接受。不过练武的事他一刻也没耽误。
从军营回来以后，没有回他自己的西院，而是径直到了父母哪里，眼下正是饭点儿，他想在这里吃一口，回书房就直接睡了。
陆淮南进来以后，才发现大嫂和侄子也在，陆淮安奉旨去了关外，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苏箐和陆通就时常过来父母这边吃饭。
陆通看到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稚嫩的喊了他一声：“二伯父你回来了！”
“是啊！”陆淮南走过去，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挨着他坐了坐了下来。
父亲陆检从他进门，脸色就变得有点难看，果然就听见他说：
“新婚不过十来日，就放任妻子不管，自己跑来这里吃便饭，你让子寒怎么办？”
陆检整日忙于军务，家里的事知之甚少，根本不知道他们分房睡的事，还以为他们是恩爱的新婚夫妻，难怪他会这么说。
陆淮南听见父亲提起哪位，有些不悦，嘟囔了一句：“她自己有手有脚，有人伺候，还能饿着不成！”
陆检听后，“啪嗒”一声放下筷子，大声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本来就是！”
“你.......”
陆夫人眼看陆检生气了，连忙站起来打圆场，“淮南才刚新婚，一定还不习惯，他是顺路惯了，给他些时间，慢慢就好了。”
“给他时间？要是被莫家知道，他撇下子寒不管，我怎么向莫家交代？子寒是我们八抬大轿娶过来的吧？娶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对吧，怎么现在这副德行？”
陆淮南也有火气，反驳道：“没有反对可也没说愿意！”
“糊涂东西！”陆检说着就要拿马鞭，陆检行军打仗三十年，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动鞭子，大家深知他这一点。
苏箐眼看情况不妙，立刻站起来帮陆夫人一起拦住陆检，对陆淮南说：“听说子寒生病了，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她吧。”
说完一直朝他使眼色。
陆淮南盯着陆检，粗重的喘息着，父亲太独断专横，工作听他安排，连娶媳妇儿听他安排，现在好了，吃饭都要经过他的批准，他还有没有点人身自由了...
陆检看他一脸不服气，更窝火，冲他大声囔囔：“怎么？你还不服？”说着又要挣扎着上去。
陆夫人用力按住陆检，大声对他说：“你还不快去！”
陆淮南这才腾的一下站起身，推开凳子出了门。
陆检甩开她们的手，指着陆夫人骂：“他这个样子，都是你惯的，迟早那天惹了事，到时候看你还怎么护着他。”
“...”
陆淮南一脚踹开西院的大门，在书房边儿上打了个转，来来回回十几趟，跺了跺脚还是去了卧房，他并不真的怨莫子寒，只是在生父亲的气。
莫子寒下午吃了药，便一直睡睡醒醒，额头后背出了好多汗。小月叫她起来吃饭，她应了一声，又昏昏睡了过去，这古代的感冒药倒是挺管用...
她睡得很轻，听到门开的声音，以为是小月回来了，便翻了个身继续睡。
过了一会儿也没动静，不像小月的风格，莫子寒有些疑惑，转身睁开眼，却看到一个不速之客正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
莫子寒一下子清醒了，不可置信的问：“你...你怎么来了？”
她肯定不会觉得他是来看望自己的，从他那沉着的一张脸就看出来了。
难道是来赶她的？也许吧，早知道他瞧不上她了，昨天还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的罚了她。她虽然讨厌他，可这毕竟是他的房间，总赖在这里她也挺过意不去的，挣扎的坐起来。
语气有些虚弱的说道：“你等下，我这就给你腾地方。”
“什么？”陆淮南冷冷吐出两个字。
装什么呢，一点都不干脆。
莫子寒强忍身体的困乏，打起精神，收拾了被子抱在怀里。
“这是你的房间，放心，你不用赶我走，我自己走，说吧让我去哪里睡？书房，还是柴房？”
她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说的却一脸无所谓，倒是陆淮南听了之后有点错愕，都这样了，还逞强。
“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赶你走的。”还是冷冷的声音，面瘫的脸，简短扼要。
“什么意思？”这下换莫子寒一头雾水，自嘲的笑笑：“总不会是来看我的吧？”
别说是，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会相信吧。
陆淮南咳了两声，有种被看穿的难堪，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已经好了大半，他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我来拿些衣服，你别误会。”
“......”
陆淮南打开衣柜，取了几件长衫，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又返了回来，莫子寒一脸懵，他有话要说。
果然就听到他说：“虽然我不喜欢你，可是我不会连一点男人的风度都没有，你既已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妻子，这个房间留给你住。”
昨天他虽然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她留一丝情面，虽然他说话的样子平静，可脸上分明写着厌恶两个字，可即使那样，也不如这一刻，心情低落到了极致。
被人当面说不喜欢，那滋味真是怪不好的，即使她对他也毫无感情，可是...可是...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冒冒失失的样子很令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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