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削弱石郎

　　成德镇，镇州，石敬瑭调任此间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在河东也不过待了大半年时间而已，并未在河东形成有效的影响力，所以离开河东，对于石敬瑭来说，并不算是什么，成德镇也是大镇，现在他身上还兼着北面行营副招讨使的职衔，也是李从厚对他的一种安抚。

　　“大帅，朝廷刚刚传来的旨意！”

　　石敬瑭的幕僚桑维翰将一封朝廷传来的公文递交到了石敬瑭的手中，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石敬瑭接过书信，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之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先生，朝廷要将刘知远从我身边调开，出任申州刺史，这是什么用意？”

　　石敬瑭的身边有两个人对他很是重要，一个是刘知远，刘知远骁勇善战，当年梁晋鏖战之际，刘知远曾经多次救石敬瑭脱险，他在军事之上就是石敬瑭腹心，是他坐镇一方的臂膀，而另一个人就是石敬瑭的智囊桑维翰，现在朝廷要将刘知远调任申州，石敬瑭不能不担忧起来，是不是自己的那个小舅子皇帝要对自己不利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石敬瑭多疑，这个时代的人心就是如此，人人都俱备自保的本能，石敬瑭亦是如此，他从河东调任成德镇不过月余时间，现在皇帝又要将他的左膀右臂拆开，石敬瑭没有一点担忧，那也就真的是一头猪了，若真是如此，他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不好说，不好说啊，陛下登基虽然不到一载，但是从先前的种种作为来说，陛下这些年是在韬光养晦，不显山不露水啊，掌权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外调枢密使朱弘昭，分化军政，剥夺枢密院的权力，形成内阁、枢密院相互牵制的局面，禁军之中，陛下也是不断整改，择选精壮，裁汰老劣，又善于安抚军心，裁汰下来的军卒都是安排去屯田，也没闹出什么乱子，不过以属下看来，陛下暂时应该还不会对藩镇有所动作，毕竟陛下登基不久，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如此急功近利的。”

　　石敬瑭听完桑维翰的一番分析之后，也是比较赞成的，从李从厚这些时日做的事情来看，他不是一个无用之人，反而深沉难测，他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需要时间慢慢消化，若是急功近利，必然会引发许多不可测的后果，聪明人都不会这么糊涂的，但是他又猜不透李从厚的用意，只能继续问道：“可是他这么做，又是何等用意？”

　　桑维翰也是小眼珠子瞎转悠，在揣测李从厚的用意，良久之后才开口答道：“属下以为，陛下虽然没有动你的意思，却对您还是心存忌惮的，所以采取这样的手段，削弱你的实力，这样他才能放心。”

　　“刘知远对我而言，犹如一支臂膀，这你也是知道的，现在陛下要将他调走，让我怎么办，先生还得想个办法才是啊！”

　　“这个可不好办呐，大帅，这可是陛下的旨意，大帅若是违抗，那就等于给了朝廷一个对付你的借口，新皇登基，正愁没有机会彰显武功，大帅初临镇州，毫无根基，真要是朝廷派遣大军前来讨伐大帅，大帅如何应对，以城中区区万余人马，如何对抗朝廷的十万大军，朝廷尚有一大批老臣感念先帝之恩情，他们是不会站到大帅这一边的。”

　　桑维翰虽然没有什么经天纬地的才略，但是圆滑于尘俗之间，善于揣测人心，他看得很清楚，以现在石敬瑭的力量，去与李从厚对抗，那就是自寻死路，皇帝目前为止，并没有透露出半分要对石敬瑭不利的意思，这个时候若是做出什么叛逆之举，反而是会引来众怒的，李嗣源的余威尚在，那些老臣也是心念及此，对付石敬瑭，并不困难。

　　“真是时也，命也！罢了，我随先帝征战天下三十载，当今陛下又是我的内弟，我岂能做出那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事情来，让刘知远去申州上任吧！”

　　石敬瑭最后也是选择了低头，虽然他内心颇感不甘心，却又无力抗争，历史上的他反抗后唐朝廷，那是因为他已经在河东经营了三四年的时间，根基稳固，军心民心依附，就这样他还得借助契丹的势力来帮助自己，现在他上任成德镇不过月余时间，毫无根基，手下将士也不会为他卖命的，他何以跟朝廷对抗，只能选择隐忍。

　　“大帅英明，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桑维翰看得出石敬瑭的不甘，但局势就是如此，他也只能是拍几句马匹，给石敬瑭找个台阶下了。

　　洛阳，中兴殿。

　　“陛下，刘知远已经启程，前往申州上任去了。”冯赟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呈报到李从厚面前。

　　“朕已经知道了！”李从厚点点头应道。

　　“陛下已经知道了？”冯赟内心有些诧异，朝廷的奏疏都是各地呈报上来，军政分遣之后，再呈送到御前的，现在李从厚却说已经知道了，冯赟岂能不意外。

　　看到冯赟如此，李从厚停下手中的毛笔，说道：“你是不是很意外，其实是朕早就料到了，石敬瑭刚刚调任成德镇，军心不附，他没有胆量跟朝廷叫嚣，朕将他的心腹调开，石敬瑭虽然心中不甘，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隐忍，不然你以为朕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各地节度使，任何一个人单拎出来都不是朝廷的对手，局势不明朗，谁也不敢做这个出头鸟，就是要利用这样的心理才削弱他们。”

　　“陛下果然英明，臣惭愧！”冯赟这才知道李从厚为何已经料到了，也是不得不佩服李从厚的心智，对人心的把握十分的精准，从李从珂那里调来了一个韩昭胤出任刑部郎中，现在又从石敬瑭身边调走一个刘知远出任申州刺史，这是看准了他们的软肋了。

　　“先生过誉了，还有一件事，朕还想请问一下先生，先生这些时日多与朱弘昭私信往来，看来先生与之甚笃啊！”

　　“陛下误会了，臣与朱弘昭之间往来书信，都是一些嘘寒问暖之事，绝无其他阴谋啊，若是陛下不信，可以前往搜查！”冯赟吓得连忙拜在地上，他不知道李从厚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但皇帝说起来了，他就必须要解释清楚，否则只怕会惹来无妄之灾。

　　“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起来吧，朕是想请你帮忙，再给朱弘昭的回信之中，多劝他安境抚民，将他外调，是磨练他，否则朕就不会让他出镇一方，而是让他直接回去养老了！”

　　“臣明白，臣一定照办！”冯赟擦擦额头的冷汗，连连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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