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蛇蛊
“酒无毒,酒杯也没有毒,陛下吃的菜高力都有试吃,并没有任何异常。”内事桓谨之将银针递给温珩。
温珩捏着银针的手紧了紧,最后拍在桌案上,“父王今早有没有吃过什么,喝过什么?”
燕帝身边的贴身太监高力想了好一会子才开口道:“君上的饮食起居奴才们都万分仔细,万不敢懈怠,君上吃的每一口食物,就是每一口水,奴才都有亲身试过,要是有问题,奴才就是第一个倒地的……这,殿下您看?”
他说的不无道理,饮食上没有问题,那还能从哪里找起?温珩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燕帝,他的嘴唇已经发紫干裂,两个眼窝深陷,脸上也在蜕皮,这现象分明就是中毒,可中的是什么毒,却没有一个人诊断的出来。
“君上的状况分明不像是中毒,反而像是蛊。”
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魏冕突然一语惊人。不止温珩回头看向他,房内的几个人都讶异的看着他。
魏冕向温珩走了两步,“不会错了,我家族里以束尸杀鬼为己任,见惯了这些不入流的阴险招数。君上这种状况特别像我曾经见过的中了蛇蛊的人,眼窝青黑深陷,双唇干紫,浑身蜕皮,就像蛇一样一层一层的蜕皮……”
“放肆!”魏冕的话还没说完,高力突然一惊一乍的,指点着魏冕,气的哆嗦,“你把君上比作什么,你怎可将君上比作……哼,君上是真龙天子,你,探花郎,你该当何罪!”
温珩被高力突然的插话吓了一跳,随即冷斥一声,“高力,你退下!”又指着魏冕,“你继续说!”
被突然打断,魏冕竟不知从何说起了,只干巴巴道了句,“直到把人蜕的血肉模糊,若不趁早解蛊,蛇蛊就会活活把人折磨致死。”
温珩眼眶一撑,惊诧的目光在魏冕那里得了确认,他不是在吓唬她,“你可有解蛊之法?”
魏冕还真点点头,“有。”
温珩瞬间跟着心头一喜,起身抓住魏冕的手拉他到燕帝身边来,“只要你解了父王的蛊,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魏冕微微一愕,袖子里刚刚被拉过的手上还留有余温,手指微微动了动,他轻轻一笑,“殿下错了,魏冕不求这些。”
温珩并没有多想,急着道:“不管你求什么,只要你治好父王,父王与我都会应你。”
魏冕转眸看着温珩,他心底里却真的升起一份念想,暗自决定后,一摆衣衫跪在燕帝床榻边上,从袖中取了五根银针分别插在燕帝的额头和四肢上。
他回头道:“请公主身后些,一会儿怕污血脏了公主。”
温珩并不想躲开,她心里已经担心到了极点,“无碍,我就在这儿看着?”
“殿下还是退后些吧。”身后的桓谨之将温珩唤过来,他从刚才开始就满腹疑虑的注视着魏冕,这个人言语里总是夹杂着莫名的他意,至于为何没有说半句不是,因为他知道温珩会信任的人就一定有过人之处。
五根银针上仿若被穿了一根无形的线,魏冕竖起二指在燕帝心口的位置,时机差不多了,他的另一只手迅速重重地点在燕帝的心口上方。
在他又一次重重按下去的一瞬间,燕帝的身体猛地一震,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温珩跟着一惊,忙过去给燕帝擦喷在脸上的血,“这是什么意思?”
魏冕束着二指夹在燕帝额头的银针上,那银针突然像是无形的,顺着魏冕的推动,一直移动到燕帝的人中,“有道是蛇打七寸,我想倘若此刻对方还在行蛊,只要纪隐将军找过去一定还能看到他慌张的收拾摊子的狼狈模样。”
纪隐忙道:“敢问大人,我该从何找起?”
魏冕没有开口,只见他两只手分别拔出燕帝四肢的银针,那银针上分别牵扯出了一条银丝状的东西,魏冕将银针倒头分别插在燕帝谭中、巨阙、神阙的位置,另一只银针被他夹在二指间,见他用力一提,燕帝竟然自己坐了起来。
温珩惊诧之余又似懂非懂地看着魏冕如行云流水般的在燕帝身上施展着一招一式,心中不免佩服起来。
魏冕扶起燕帝在他后心的各处穴道用力点了几下,最后一掌重重的打在他的后心,一条黑色的小细蛇顺着一口黑血从燕帝嘴里吐了出来。
温珩抬手要杀,被魏冕拉住,狡黠一笑,“公主若是杀了,纪将军更不知该从何找起?”
温珩诧异地回视魏冕,再回头那条小黑蛇和纪隐都不见了踪影。
温珩问道:“那我父王何时能醒来?”
魏冕看着温珩,瞬间明白了她的顾虑,“请公主去剪个红色的纸人来。”
温珩愕然,“好。”
“我去吧。”一旁的桓谨之道。
魏冕阴阳怪调着,“不劳烦桓大人,这件事你代替不了,纸人需得中蛊者至亲之人剪出,方能有用。”
“故弄玄虚!”桓谨之冷哼一声,要说前一节救燕帝的招数他还信,就这个纸人他绝对不信,魏家以阴阳问灵之术闻名,这种怪力乱神的鬼魂之术他确实比不过他,可莫欺负他不懂玄灵之术,江北红梅山庄虽以剑法闻名九州,可灵力并不差于那些专修玄术的仙门。
再说,他已经好一会子看魏冕不顺眼了,也不知为何就偏偏看他不顺眼,越看越生气,可能是魏冕看温珩的眼神让他不舒服吧,一个男人那样盯着一个女人,除了起了贪念色心,别无二致。
温珩将剪好的红色纸人递给魏冕,在魏冕接过以后,明显看到他神情的起伏,他嘴角莫名地就微微扬起一抹莫名的笑,只一瞬便消失了。
那种笑看的温珩心头一颤,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被人抓了把柄,又像是自己的内心被人窥探的干净,让她说不出的感觉,总之很是不舒服。
魏冕将纸人贴在燕帝额间,修长的手指拂过,纸人就不见了,紧接着燕帝猛地睁开眼睛弹了起来。
温珩惊诧之余,大喜,“父王!”
魏冕道:“公主叫不应得,君上现在还没有知觉,他的所有动作都是适才你剪的纸人在操动。”
温珩本还高兴着,被魏冕这样一说瞬间沮丧了脸,侧眸又冷冷道:“你这样做是在冒犯龙威,你不怕我杀了你?”
魏冕淡然一笑,绕有意思的看着温珩,轻笑,“偏殿还有一众大臣等着,若非君上亲自出现平息他们的恐慌,公主适才在前殿做的那些岂不白费。”
温珩眼中划过一瞬的惊喜,竟是万分爱才地看过魏冕,“我真是小觑你了,一个小小的探花着实委屈你了。”
魏冕捧手,郑重地道:“能为天家鞠躬尽瘁,职位如何都是表面,俗话说尽忠报国,匹夫有责,卑职惶恐,不敢多求。”
温珩笑眼扫过他,转了话题,“接下来我当如何?”
魏冕抬手在温珩面前一抓,再在燕帝面前挥袖一扫,只见燕帝慢慢走了出去,“殿下只需把想说的话用君上的嘴说出来便可。”
“高力!”温珩喊了一声,燕帝也跟着喊了一声,“去偏殿!”
高力一看燕帝起来了,又惊又喜,忙搀扶着去了偏殿。
魏冕亲眼目睹了温珩如何的一种君家风姿,那一刻真的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君王的模样,那样纵横朝堂,艳压百官,傲睨万物。
魏冕道:“君上过不了三日就会醒过来。”
温珩为再度陷入昏迷的燕帝收好被子,她回头直视魏冕,眼中尽是冷然,“你还知道多少?”
魏冕自然知道温珩问的是什么,他也没有再隐瞒不说的必要,“从一进这里我就闻到了一股香,是一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香”
温珩这才想起,她一进门来也闻到了,只是一心只奔在父王身上竟忽略了那么重要的一关。忙问:“还有呢,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魏冕从君上的枕头下剥出来一些紫色的零碎花籽,“来自巫族的波澜香,活人每日吸入就会中蛊,遇酒则蛊发,君上在宴台好似喝了很多酒。波澜香加上这杯酒,就成了害死人的剧毒,是谁这么阴险!”
看着被包在绢帕里的紫色不明物,温珩脸色沉重的很,“能够接近父王的寝宫,这个人定是父王亲近的人。”
“高力!”温珩大喊一声。
高力从门外跑进来,“殿下何事?”
温珩冷声问:“南巡以来有谁出入了父王的寝宫,还有父王最近由哪位夫人侍寝?”
高力一时不明所意,惊奇地看着温珩,在被她瞪了一眼后,慌忙道:“来君上这里的一直都只有殿下的母亲,如夫人。”
温珩脸色更苍白了,逼问:“还有没有别人?”
高力道:“此次南巡君上一共就带了如夫人和姬夫人,君上也没有招过其他女子。”
“黎姬!”一直悬着心的温珩吐了一口气,果然还有其他人,随即诧异,黎姬不是凡人,是来自南海鲛人一族,精通这些巫蛊之术,“可是,她怎么会?”
不是温珩不相信,是她太难想象,黎姬当年为了与父王在一起,化毕生修为为凡体,鲛尾换双腿,已经受尽苦楚,本该拥有的千年寿命,修灵化仙,为了父王全都舍弃了,她怎么可能去害自己深爱的人。
高力一拍脑袋,又道:“哦,还有叶家姑娘。”
“你说谁?”温珩不是没有听真切,而是难以置信。
高力道:“是叶凝。”
“她来做什么?”温珩茫然,她与这个叶凝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殿下!”纪隐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个巫祝装扮的女人。“殿下想不到竟是这东西在作怪,不过,我是在姬夫人的房里找到的,姬夫人不在。”
“真是黎姬?”温珩抬手拔出燕帝摆在桌上的天子剑,怒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女人,“说,是不是黎姬叫你做的,你们意欲何为?”
那女人倒也不隐瞒,甚是鄙夷的目光望着温珩,“若真要说,殿下会主持公道吗?”
竟敢谈条件,温珩双眉一皱,,“你若实话实说,我自然秉公处理。”
女人又道:“殿下敢发誓吗?”
一边的高力跑上来狠狠地踹了那女子一脚,手指着她,气呼呼地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毒妇,竟敢如此对公主殿下说话,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什么意思,害了我父王还妄谈无辜?”温珩脸色更冷了,长袖一甩,那女人还没坐稳又被甩了出去,摔在地上的时候身体元神有一瞬显现,温珩冷嗤,“原是个青蛇妖,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将毒手伸到了我父王身上,你信不信,我这就能让你大卸八块,元神聚灭!”
女人趴在地上半撑着身子,她抹去了嘴角的血,狠狠地逼视着温珩,又是这不冷不热的嘲讽语调,“我怕殿下到时候帮亲不帮理,反而让本就冤屈的人更加冤屈。”
温珩看她一眼都觉得想上去打她,索性背过身去,“好,只要你说的是实话,那人真的无辜我一定帮她。”
女人冷笑,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温珩,满眼都是嘲讽不屑,那笑容甚是恐怖,“若殿下不信守承诺就会受到诅咒,断魂断骨,天诛地灭,永坠阎罗,妖灵的厌胜之术是最经验的。”
“放肆!”这回不等高力说话,纪隐直接拔了刀架在那女子脖子上,怒气填胸的瞪着她。
她转头对温珩道:“阿珩不可以听她胡说,这个人死不足惜,杀了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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