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选择
三个人奇怪的气氛并不能持续多久，不多时叶孤鸿便匆匆赶来，甚至来不及惊讶自己堂哥怎么又出现了，开口就说陆小凤和花满楼被宫九抓住了。
“那宫九是设下陷阱等我们的，陆小凤不是他的对手被抓了，花满楼让我过来报信，他也被……”叶孤鸿深知自己能逃出来，绝对是因为自己是惊鸿的弟弟，宫九有意放过他，否则的话他也得栽在那个地方。
“现在在哪儿？还不快领路！”惊鸿可不放心让陆小凤和花满楼待在宫九那个死变态手上，一行人便急匆匆的要赶往事发当地。
众人脸上的神色都不由认真凝重了起来，待赶到宫九所在的那座偏僻的宅邸，翻过高高的墙，进了前院，脚尖刚一落地，一派精致漂亮的园林之景便映入眼帘，惊鸿轻握剑柄，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但是没有埋伏的人，没有弓箭手，没有杀手。
难不成宫九已经逃了？！
这并非是没有可能，毕竟那人是精神扭曲，可并不是个蠢货，他本就打不过她，更何论她身边还有这两个好帮手……他要是逃了，又该如何是好？
转头想要问询一下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想法，却撞上两张很认真很严肃，看不出来想法的漂亮的脸，他们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想法。
太奇怪了，难不成她认识的人里面只有陆小凤几个人会动脑子吗？其他人包括她自己，只需要拔剑砍砍砍就行了？
不对，叶孤城是会动脑子的，惊鸿正欲询问，突然就听到一阵微不可查的脚步，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最后，那个可能被他们这三个绝世剑客围起来砍成渣的男人，大部分麻烦的耕油公脚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站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真是许久未见了，师妹身边又多了位护花使者，不，应该叫做蓝颜知己。”宫九脸上带着笑，态度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好，他的腰间他的手上都没有带着剑，他一派气质潇洒，就好像只是来欢迎自己久未见面的朋友一样。
他手上只端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木盒上面雕刻着一些漂亮的花纹，不知道装了什么。
“是什么？那里面的是什么？”惊鸿已有了不祥的预感，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木盒，她似乎能感觉到盒子里面装着很重要的东西。
宫九嘴角的弧度咧开，这让他的笑里面多了一份扭曲，他修长的手指在木盒上面轻轻拂过，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留梦一向聪明，就猜一猜好了。”
他叫起了那个小名，这代表他现在很兴奋，同时也很危险。
西门吹雪剑眉微皱，抬手便要拔剑，却见一旁的叶孤城对他摇了摇头，还要等什么呢？
你相不相信感觉那种你所爱着的人受到伤害你也会痛苦的，那种有非常糟糕的事情发生了的感觉，你不想相信这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真是越来越急躁了，不过为了你，我愿意提早揭晓谜底。”宫九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到惊鸿的面前，然后的双手将盒子平举，就像是献上一朵鲜花一样，将盒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眼睛闪过了一丝像是狼一样嗜血的光，他现在很兴奋，既是历史咬中猎物后颈时的兴奋，又是即将被人用绳索绞杀的兴奋。
“打开看看吧，流梦。”
惊鸿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她伸出手，手有着微不可查的颤抖，这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是致命的，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拿剑攻击她，她的敌人享受着，她的朋友担心着，她打开了这不曾上锁的盒子。
当看清盒子里的东西的一瞬间，惊鸿的脸变得惨白，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她发出了一声几乎像是呜咽的惨叫，她瞬间变回了那个年幼的失去了父母的女孩。
西门吹雪迅速的上前一步，他也看清楚了盒子里的事物，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眼中点起了两团幽火，是愤怒的火，长剑迅速被拔出，下一刻那把剑就要杀了面前的男人。
宫九快速的躲闪着，像是自顾不暇了一样将手上的盒子抛开，盒子要被抛在一旁，摔在地上，惊鸿却一个飞身抱住了盒子，将盒子紧紧的抱在怀中，指节扣着盒子的边缘，用力的仿佛要把指尖也钻进那些坚硬的木块之中，流出鲜红的血来。
她低头，强逼着自己注视着盒子里的东西，而盒子里的是三根手指，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小拇指。
漂亮的手指被人精心擦拭过，略硬的小指节，断口处的鲜血已凝固干涸，都是很漂亮的手指，完整的一只手应该更漂亮，只不过那完整的手少了一根就……
这是陆小凤，花满楼，还有那个脾气坏的薛姑娘的手指……
“我要是死了，他们也活不成。”宫九此刻身上已受了伤，他没有带自己的剑，只一个劲的躲闪西门吹雪这天下有名的剑，他又能躲过多少次呢？
可他却不知道西门吹雪从不接受威胁，他将朋友的安危放在心上，可却也不会向这种人妥协，一旦对这种人妥协，那么接下来就会任人愚弄，他要做的就是杀了这个人，然后尽力的去救自己的朋友。
“住手！”惊鸿出声了。
西门吹雪一直紧皱着眉，他不愿意妥协，可是他知道如果继续下去，惊鸿就该出手了，她又要怎么做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惊鸿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她一向留情过，多留手，算是同门的男人，她到底哪里做错了，要让他这么折磨她。
“我想要什么？”宫九仿佛也被问住了，有一瞬间的茫然，茫然之后便是一种让他双颊微红的狂热，他像是喝醉了一样，像是呢喃，又像是呼唤祈求：“我要你爱我或者恨我，不要把你的目光移开，看着我……不要忘了我……折磨我或者被我折磨……”
这些像是疯子的呓语，惊鸿听了，听了进去，她的脸色冷得像一块冰，“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他们？”
谁都知道他一定不有后手，他一死，陆小凤他们也活不了了。
宫九好像瞬间清醒，他的神色变得正常，他的眼神变得清明，他缓缓扫过，保持着沉默，好像这里发生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的叶孤城，强忍着要杀了他的冲动的眉头紧锁的西门吹雪，还有神情复杂不敢上前来的叶孤鸿。
最后他说：“三个换一个，你杀了你身后任何一个人，用他的人头来换你此生最爱的男人。”
惊鸿的瞳孔瞬间放大，她下意识转身看向身后站着的三个人，她的青梅竹马叶孤城，她唯一的亲人弟弟叶孤鸿，还有……西门吹雪。
宫九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他很遵守承诺，他说用一个人的命换就是一个人的命。
“快点，晚了的话或许陆小凤就……”宫九温柔的催促着。
下一秒，腹部就迎来狠狠一脚，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不由后退，还没有稳定住身体，下一脚又快速袭来，等他不住的栽倒在地，还未撑起身子，眼前剑光一闪，长剑便刺穿他的手掌连着地面，一系列的动作发生在一瞬间，鲜血没有来得及流出，惨叫也没有来得及发出。
惊鸿放开牢牢扎在地面和宫九手掌的剑，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手掌被刺穿，剧烈的疼痛席卷着大脑，却仍然在微笑，甚至说更加兴奋的宫九，她的眼神很冷，像是冷到了骨子里。
“我数三声，你不告诉我他们在哪，我就砍你一根手指，我再数三声，我就挖你一只眼睛，我会如你所愿，我会折磨你。”
西门吹雪微愣，他从来没有见到这样子的惊鸿，看起来那么冷漠，那么平淡，但她的心却在痛苦，却在哭泣，一个喜欢笑的人，在世上大多数人都感到难过的时候仍然在笑的人，不再笑了。
“我求之不得，快点给我呀，杀了我，看着，看着我的眼睛折磨我……”宫九剧烈的喘息，那没有被刺穿的手向前伸去，想要触碰一下那冷漠的双眸，可他没有碰到，因为在那之前惊鸿就伸手干脆利落的折断了他的手骨。
他发出了一声闷哼，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但他是因为伤痛在颤抖，还是因为兴奋？
严刑逼供并不能让他说出陆小凤的下落，无能为力的感觉席卷着惊鸿的心脏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她以为她不会再有这种感觉。
所以她现在必须要选了。
她站起身来，转过身去，看向了三个男人。
叶孤鸿一个箭步上前拦在西门吹雪的身前，“姐，别做傻事，西门吹雪……陆小凤不值得，再加一个花满楼也不值得。”
下一秒他却被身后的西门吹雪推开，西门吹雪神色平静，走上前去，深深的注视着此刻神色复杂痛苦的惊鸿，此刻她像是桌子边缘摇摇欲坠的名贵瓷器，只需要稍一用力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杀了我。”西门吹雪缓缓道，他不会是被选择的那个，他伤心吗？他难过吗？这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他甚至伸手递上了那把名叫惊鸿的剑。
惊鸿接过了剑，然后她缓缓拔出了这把美丽又锋利的绝世神剑，西门吹雪没有闭上眼睛，但是剑没有朝他刺来。
“我做不到……”
泪水从她脸上滑落，她像是个小女孩一样无助，她说她做不到。
“怎么办？我做不到……”
他想伸手抹去她的泪水，就像那个月夜一样，可她的身影却在眼前消失，华美寒冷的剑光只朝着西门吹雪身后的一个人。
那个人是……叶孤城。
叶孤城站在原地没有动，好像迎面而来的不是惊鸿致命的利剑，而是情人的拥抱一般。
最后他得到果然也不是利剑，准确的来说，剑在离他只有半寸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惊鸿没办法，她不可能对弟弟动手，无法对西门吹雪动手，叶孤城也不行。
“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又能够得到什么呢？”宫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许的幽怨。
惊鸿一言未发，拿着剑又走回了宫九的面前，她的神色没有了冷漠，只有茫然，她已经对自己绝望了，她已经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为什么世上的事不能够简简单单的一死了之就可以解决？为什么不能够她死，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了他？他活着就是个祸害，他可是要谋……”宫九后面那个字没有说出来。
因为那把名叫惊鸿的神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我想起来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在白云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皇宫……抱歉，忘了你，毕竟你和那位太子殿下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惊鸿看着鲜血染红白衣，看着那放大的瞳孔，想要说什么却被喉咙口涌上了鲜血阻止的宫九。
“你问我为什么不曾喜欢你？当时你猜对了，就是因为你不配呀，我不折磨你是因为你不配，我不爱你不恨你也是因为你不配……很快，很快我就会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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