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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鸿蒙之心 上


  周三便是大爷爷的大丧日,我们这里遵循死后第三日举行葬礼的风俗。虽然大爷爷常年居住在香港不在村里,但是排场当天村里的邻舍亲戚到场人数很多,甚至不少曾经的旧交或是他的忠实粉丝都闻讯赶来悼念。

  干娘本就是外婆这宅子上嫁出去的姑娘,她和德隆伯自然也在这里“吃白饭”,利水哥刚经此大难便被他们留在家里休息。

  临开席前,外婆对干娘说:“利水今天一个人在家哪,我让文去厨房看看,夹几个菜给利水送去,省得他一个人还要在家做饭。”

  “没事,家里菜都有,利水可以自己做饭了,不用麻烦。”

  我连忙说道:“不麻烦,外婆这儿有个保温筒正好用上。我骑电瓶车过去,很快的。哥才刚好些,不要劳他费神。”

  干娘点点头说道:“不着急,吃完再送正好,你利水哥今天起得晚,这会儿还不饿呢。”

  吃完饭准备好饭菜临出门时,干娘特意追出来嘱咐我脱掉身上的白衣、白布,防止骑车的路上这些东西绕进车轮轴里。我点头答应着把身上的这些都卸在外婆房里,然后才带着保温桶和保鲜盒出门去了。

  “文,昨晚上我做了个梦。”刚进门,利水哥就迫不及待地对我说道。显然,他已经坐在厅里木质大椅上等候多时了。

  “梦?”我把保温桶的盖子旋开,不经意地抬头看他。

  利水哥竟然避开我的目光,低下头去:“一个很奇怪的梦。我梦到你有孪生姐妹。”

  “孪生姐妹?”我笑着把保温桶里的饭菜盛进碗里,并将保鲜盒里的冷菜也拿了出来,“那我是姐姐还是妹妹?”

  “其实也不是孪生姐妹。就是两个你。”利水哥的表达有些语无伦次。

  “两个我?”我带着诧异的目光看向他,利水哥示意我放下饭菜,认真听讲故事。

  “对,两个你。”利水哥重重地点了点头,开始了他的故事:“梦里面我和真实的那个你彼此喜欢对方,但不知为什么,后来留在我身边的是另一个你。虽然长得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外表的差异,但我心里很清楚那不是真实的你。我和另一个你在一起生活,渐渐地日久生情,而真实的你却嫁给了别人,一直没有出现在我眼前。直到……我病了,真实的你才回来看我。”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的心瞬时“咯噔”了一下,差点就红了眼眶,于是避开他的目光,低头呆望着木质茶几上的饭菜。

  利水哥感慨地说道:“真实的你回来看我,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场情感大戏,心里的感觉没法用言语来形容,之后的梦就有些混乱。”

  我不自觉地问了句:“哥,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我只是有感而发,并不期许他的正面回答,但他竟然轻轻地“嗯”了一声,令我心里一阵痉挛。

  多年以后,当我在读于丹的《有梦不觉人生寒》时翻到这样一句话:有什么是你小时候深信不疑,而长大后越来越怀疑的事?那就是——自己的角度。

  我有些神游地发着呆,一抬头看到利水哥一脸的花斑色,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快吃饭吧,别瞎想。不就是个梦嘛。”

  我起身准备去取碗、匙,却被他拉住了我的手,一个站立不稳人就倒在了大木椅上,他俯身凑近我。

  我微闭上眼睛觉得内心稍有些瘙痒的感觉,但只是一掠而过。我全神贯注地让自己投入这个吻的状态,不是为了体验这个吻,而是想借这种亲密接触搜寻我的记忆,但结果却是令我一阵惊慌。

  天哪,上两世我和利水哥之间要清纯到什么程度?对于我而言,他的温存竟是陌生,我的心头随即涌过一种犯罪感。

  为什么阿兴吻我的时候我会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难道上两世我们也是这么纠结?难道在蒙古的那一世,利水哥身为尼仑部的小王子,是因为情仇才发兵杀死了他?

  我的脑海里重新闪现那个倒在血泊里的那人。那一霎那,利水哥感受到我的回应反常,他轻轻放开了我。我惊慌地低下头,内心是一阵翻江倒海,利水哥也有些红了脸。

  “吃饭,吃饭。”我慌忙端起饭碗,勺了一大口,不由分说地塞进他嘴里。

  回去的路上,我的脑海里浮现高中时代的阿兴,他穿着蓝色的运动校服推着自行车站在车棚外:“文,快点,走了。”阳光洒在他白净的脸上,温暖、柔和。

  如果你遇到一个优秀的人,他在各方面也同样吸引你,但你仍下不定决心同他一起的原因,是因为命运之神在暗示你,他不是那个正确的人。

  他不是那个正确的人,那他会是谁呢?

  周日大爷爷头七,从外婆那里吃完白饭回来,我独自走在村里的路上闲逛。我很希望可以在某处的小道上遇见阿兴,但又对自己说,即便是周日阿兴也未必回乡下。当我走到阿兴家的洋房前,对着它感慨的时候,我听见河边有些小声响,转头看去,正是阿兴立在河边的水桥上看我。

  “他都好了吗?”他,在我的记忆里,阿兴极少这样称呼利水哥。

  我点点头回应他道:“嗯,很好。”

  阿兴从裤袋里掏出一件闪亮的东西递向我道:“说好是送你的东西,我不想收回。”

  当我看清它是七夕夜阿兴送我的那根银链子时,我的手便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阿兴一把拉过我的手,能清晰感觉到链子轻轻滑进了我的掌心,可即便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我对阿兴的前世竟仍是一无所获,一股失落和哀伤弥漫了我的双眸。

  目送着阿兴走向自家的洋房,他犹豫地走了几步又停住了步伐,转身对我说道:“文,我从来没有偷看过你的命盘。”

  当阿兴重新强调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阿兴没有撒谎,因为从来没有命盘,那只是干娘送我的见面礼而已。

  阿兴没有看我的反应,他只是想表达自己仅此而已,很快他便消失在他家的门口。我感觉自己看到了阿兴剪得极短的头发下露出的一小块头皮的肤色,是高考那年他撞车后遗留下来的一个小疤。

  不,不,他已经离我这么远了,我怎么可能看到他的右脑勺上那么一丁点大的疤痕呢?!但我确实清晰地看到了,我想那不是我眼睛看到的,而是我的心看到的。

  蓝嘉文,你究竟是想来看阿兴的前世,还是想来看阿兴?我呆望着阿兴家的门口,其实我很害怕,如果此刻阿兴冲过来再对我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回应他。

  为什么惟珍能那么坚定地选择俊尚?而我……

  我在心底偷偷问自己,如果那天的祸事颠倒了主角,那么此刻的结局还会是如此吗?

  我呆呆地穿过弄堂往自己家走去,脑海里浮现出席慕容的《错误》

  “假如爱情可以解释,

  誓言可以修改,

  假如,

  你我的相遇,可以重新安排,

  那么,生活就会比较容易。

  假如,

  有一天,我终于能将你忘记,

  然而,这不是随便传说的故事,

  也不是明天才要上演的戏剧。

  我无法找出原稿,

  然后将你,将你一笔抹去。”

  我想我不可能轻易把阿兴从我的生命里抹去,因为他确实存在,而且早已深深扎根在我心里。我分不清的界限究竟在哪里,只是觉得让阿兴伤心,我也会难过。

  “理智和情感我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好哇。”高二那年提起“老公老师”和加一问题的时候,我曾理直气壮地对阿兴说过这话。可如今想来,竟是莫大的讽刺。因为,在他和利水哥之间,理智和情感我从来都是分不清楚的。

  两个完全迥异的性格,两个对我的人生有着完全迥异影响的男人,在我十七岁那年的人生分水岭上,清晰地划过两道痕迹。十七岁之后,利水哥其实是渐渐淡出了我的生命,而阿兴则慢慢踏进了我心里。只是,他的脚步太轻了,轻得让我毫无察觉,就连我与他会有感应这件事都让我觉得不以为然。

  可是利水哥毕竟是利水哥,他对我有着难以抗拒的魔力,那是与生俱来的崇拜和喜欢,无法用言语或是别个能解释清楚。何况我如今清楚地知道他就是我的十四和小王子。那么阿兴,你是那个他吗?

  我不清楚蒙古时代倒在血泊里的那个男人是谁,但我很确定他在大清的那一世应该就是十七阿哥允礼。乾隆三年二月初二,允礼究竟是怎么病死的?他娶了阿灵阿的女儿,为何同是遏必隆的子孙,我竟然对她毫无印象?我现在能清晰地记起自己的身份,知道阿灵阿是我五叔,为何会对他嫁于十七阿哥为嫡福晋的女儿完全没有记忆?是因为什么?阿兴,你究竟对我意味着什么?

  回到家中,我不知道此刻的心情该对谁说,梅子或是赵赵?我不禁摇了摇头,只要我打起比方,她俩一准就能猜到我讲的是他们两个。我不想遭受任何讨伐,按她俩的性子肯定会把我批个狗血淋头。

  我凝望着书桌上的叶童相片,看来只能说与“老叶”听,至少她不会开口说话,只有被迫听的份。

  “为什么我现在很不开心,老叶?为什么太阳和月亮,我明知道自己喜欢哪个,却还会为失去月亮而感到痛心?”我对着“老叶”吐露着心事。

  是因为月亮他不只是月亮,他包括着夜的黑、夜的静,还有满天的星空。

  一直觉得我这辈子是因为遇到了《乾隆大帝》里的十四,才觉得自己往后的人生即便有些坎坷、挫折,只要想起十四,便觉得什么艰难困苦与他所受的相比便都轻如鸿毛了。其实人内心的强大是一方面,身边有个默默陪着你变得坚韧起来的人也很关键。阿兴对我而言不只是恋人,还是知己和亲人!

  “老叶是不是也很讨厌现在的我?”我这么问着,更加痛恨起自己的纠结。

  可我就是我,不会因为不招人喜欢而能有什么改变。因为人可以欺人,但不可以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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