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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夺目


  钱阿宝没料到自己被点名,一时间愣住了。屋里那少年见她没了反应,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料你也是不会解的,反正你都听不懂,就别天天来打扰我们听先生讲课了!”

  “就是就是!她那个蠢脑子听这些干嘛?难不成是看上你们谁了,才天天来这儿守着……”

  学堂里有人故作意味深长地小声说道,一部分人立刻就开始挤眉弄眼了起来,一片戏谑之声。

  苏德生见这些小子说得太过头,叫姑娘家落了面子,正准备拍桌子管教纪律,就听得一黄莺般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该有十二只兔,二十三只鸡,是不是?”

  屏风后的苏如意猛地捏紧了手中的毛笔,紧盯着草纸上的字,眼中竟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那钱阿宝算出来的数,竟和她一模一样,甚至还比她快上一息。

  屋里有人小声说道:“这么快,别不是瞎蒙的吧?”

  苏德生却是讶异地看向她,下意识地回道:“是这两个数没错,你怎会解这题?”话音一落,屋里立刻没了声响。

  他问的是“你怎么会解”而不是“你怎么解的”,钱阿宝内心暗自苦笑一声,看来她之前愚钝的印象实在是深入人心。

  不过,以后不会了。

  钱阿宝挂起笑,恭敬地向他回道:“是我爹教的,他以前常常亲自教学我和我哥,考过这类的题。”

  苏德生恍然大悟,如果是钱盛文教的话,那也能理解钱阿宝为何会解这题了,他点点头道:“嗯,你爹小时候于算学一门上一直是佼佼者,你也算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了。”

  想起钱盛文,苏德生脑海中立刻涌上了一些不大愉快的回忆,但钱有为毕竟对他有救命之恩,当年的事也与幼童无关,倒也没有把情绪转移到钱阿宝身上。

  “不过,钱阿宝你可能亲自说一说解这题的过程?”苏德生话锋一转,审视起她来。

  钱阿宝眼珠一动,略微思索了一番,组织了一下语言便缓缓道来。古人自然看不懂二元一次方程那些英文字母,她只好转换了一下思路和语言,用《九章算术》中讲过的内容来解释。

  屋子里的人听着,露出半懂不懂的神情来,苏德生却是连连赞赏地点头。

  安朝将《算术十经》作为国子监算学科的指定教科书,各方私塾书院也一直沿用,《孙子算经》便是十本之一,而《九章算术》则是重中之重。

  钱阿宝是在钱盛文的书房里看过这些书的,《九章算术》的鼎鼎大名谁人不知?这本书对历史的影响之深,相当于欧几里德所著的《几何原本》对西方数学产生的影响一样,重大而深远。

  在这本书的第九章内容末,就提出了一般二次方程的解法。

  今日钱阿宝这等表现着实令苏德生高看了一番,《九章算术》他也有教,但是目前还没有教到第九章末的内容,钱阿宝能解这题,水平已是高出在座的学生一大截了。

  苏德生很想让钱阿宝也进屋来坐着,但考虑到屋子里的学生都是花了束脩的,这样做有失公平,只得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

  夸赞完钱阿宝,苏德生鞭笞了学生几句,又开始继续讲解了。只是每次出题考题时,他都会将钱阿宝一起考,观察她的表现和水平。

  钱阿宝虽然想尽快抹掉原身愚钝的印象,倒也没有一下子表现的过于逆天显眼,多数时候解题速度和其他学生差不多或者稍快一点点。实际上算术对她来说并不难,但没有纸和笔,又要花些功夫去理解文言文题目,还是比较耗费时间的。

  一个多时辰下来,众人对钱阿宝的眼神已经由震惊到怀疑又转变成了习以为常,休息时间,还是有人忍不住狐疑地嘀咕道:“变化这么大,难不成是吃了机灵果了?”

  苏德生哈哈一笑,谆谆教诲道:“你们啊,也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这世上,有人天生卓绝,有人大器晚成,依我看,这小丫头倒也不是真傻,约莫是之前一直没开窍罢了。”

  “前朝有个著名的丞相叫做沈拓,此人从小便被认为资质平凡,毫无长处。他前半生参加过十几次科举,均未能考上秀才。却不想到了不惑之年,忽地开了窍,中了案首之后又一鼓作气考上了状元,成为前朝第一个连中三元之人,震惊天下。”

  “但你们都要记住,无论如何,苦心人天不负,坚持苦读才是硬道理。沈拓前半生日日书不离手,方才有此造化,钱阿宝虽不是天资聪颖,但也是个刻苦肯学的好孩子,而今能与你们有些人旗鼓相当,甚至凌驾于相当一部分人之上,也算天道酬勤,不足为奇。”

  苏德生说完这一大段话,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他活了大半辈子,形形□□的人都见过,接受起来反倒自然。

  这一席话后,众人看钱阿宝的眼神已是平和了许多,钱阿宝感受到他们的变化,心头顿时对苏德生感激不已,对方可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唯有屏风后面的苏如意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屋里的学生嗡嗡的吵闹声弄得她心烦意乱,心中莫名涌上一中不服气的难言滋味,只想冲到外头去,仔细地瞧一瞧钱阿宝还是不是之前那个钱阿宝。

  她这样想着,探过屏风去偷瞧,窗外却已空无一人。

  后一个时辰苏德生要讲的是作诗和写文章,钱阿宝对这些没兴趣也听不懂,总之对她来说派不上什么用场,干脆就回了家。

  春日的午后,金宝银宝兄弟俩早溜到外头去撒欢了,只剩钱子铭一个人呆在屋里。

  见到钱阿宝,钱子铭连忙将妹妹拉到一边,急匆匆地问道:“这几天你上午都到私塾那里去听课了?”

  钱阿宝点点头,见他神色莫名,微皱眉头问道:“怎么了哥,有什么不妥吗?”

  “阿宝你真的很想去镇上吗?”钱子铭问而不答、

  “想,对了!先前春杏还托我问你,梁大叔的铺子里缺人手,问你去不去做事。如今爹想你能呆在镖局,梁大叔那边倒是去不了了。”

  “先不提那些,阿宝,你若担心爹考你过不了关的话,有什么问题问我就是,我来教你!虽然哥哥比不得苏老先生,但也是爹亲自教的,想来不会有太大问题,只是你今后别再去私塾了。”钱子铭却是摇摇头,转言道。

  钱阿宝皱起眉头,忽然想起梁春杏八卦过的话,心头一动:“哥,我们家和苏老先生家有什么过节吗?我听春杏说,当年爷爷对苏老先生还有过救命之恩,为何如今来往这么冷淡?”

  钱子铭也拧起眉头,扫了眼周围,见四下无人,才悄咪咪地对她小声道:“我也不大清楚,只是以前听爷爷奶奶吵嘴时听到的。我听说,当年爷爷救了苏老先生后,两家关系好的不得了。”

  “爹小时候很聪明,苏老爷子说他是个读书的好料子,爷爷奶奶便一心想爹能读书光宗耀祖,可惜家里穷送不起束脩,是苏老爷子破例无偿收爹做学生的。后来苏老爷子想把他女儿嫁给爹,希望苏钱两家结亲,本都订下亲了,却不知道为何这事突然就吹了。”

  说到这里,钱子铭也是一脸不解:“这其中发生了些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但听奶奶的口气,好像是爹死活不肯娶对方,还和奶奶大吵了一架,奶奶拿他没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后来爹又不问奶奶意愿,娶了娘,闹得就更僵了。”

  钱子铭小声叮嘱道:“奶奶喜欢那个苏老先生的女儿,不是很待见娘,娘这些年也受了许多莫名的委屈,你也别再靠近苏家了,免得叫她心里难过。”

  钱阿宝听罢,缓缓点了点头:“那日后我不去就是了。”

  反正她差不多了解了这里的教学水平,不去蹭课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不去听课了,那天的表现却给其他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一些学生回去后同家人说起,钱阿宝忽然开窍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

  钱阿宝将这事抛到了脑后,却不知苏如意见她不再来了,心里是抓干挠肺般的难受。

  这日黄昏,钱阿宝从山下挖野菜回来,远远地就瞧见了苏如意正亭亭玉立在村口的大树下。见她回村,苏如意连忙开口叫住了她:“钱阿宝,你等等!”

  钱阿宝面带询问地看向她:“有事吗?”

  苏如意却是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问钱阿宝,为什么忽然变得聪明了起来,好像对方的改变令她心里有一丝不舒服。

  那天苏老爷子说过那一番话后,她觉得很有道理,却一直接受不了,此刻也不知如何问出口好。

  “没事的话,我要先回去了。”

  见她抬脚便要走,苏如意头脑一热,连忙拉住她的衣服:“你说之前你会解那些题,都是你爹教的?”

  钱阿宝点了点头,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苏如意问这个干嘛。

  却不想苏如意沉默了一下,突然轻哼一声,憋出了一句:“那你这些日子怎么不来听课了?是知道你们家对不住我小姑,没脸来了吧?”

  钱阿宝脸色一冷,只觉得她莫名其妙,毫不客气地抽回自己的衣角道:“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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