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抛尸
郊外,温珩收拾掉了将他带出来的两名黑衣人,掂量着钱袋里的银两,看分量足够他去苏州的盘缠。
沈淮远临时变卦想来招假凤虚凰,李代桃僵,可是他不会想到温珩本就是个死人,还能怕什么毒。温珩冷哼一声,“想卸磨杀驴,我好歹也是在经历过风雨的,岂是这等小伎俩就能算计的了的,自作聪明!”也好,以旁观者的身份,到了云中会更方便些。
“可真够毒的。”温珩把玩着手里从黑衣人身上摸索来的一瓶化尸粉。
看来沈淮远根本就没有听信李不言的话,途中派人暗杀,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没人知晓,就是抛尸荒野,也不会有人追究。就算哪天识破了身份,一个‘沈大姑娘途中被暗杀’的理由就足矣让孟家解释不清。“到底是老谋深算,舍得用自己的人了。杀了我,封了口,要紧的时候还能反咬孟家一口,两全其美,呵,真是高。”
温珩起身打开了瓶塞,白色的粉末倾泻而下撒在两个黑衣人身上,顷刻间,那尸体浑身溃烂化脓,最后化作一滩血水。
“想杀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亏得她魔高一丈,不然,这滩血水就是他自己了。
看了看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襦裙,无奈地呢喃道:“看来,还是先去买身合身的衣衫穿才好。”
金陵城外一众弟子驱散着百姓,还是有不少人围着上前挤,毕竟沈大姑娘神神秘秘,谁也没见过的稀奇。
人群中一拢素青长衫,玉树而立,一条长长的素绫被风吹着,温珩将手里的素绫甩到身后,啃了口手里的果子,听着身旁的人议论。
“这阵仗真是还风光啊。”
“毕竟是嫡姑娘当然风光了。”
“听说嫁的是苏州的孟家,也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人?”
“算是门派联盟,与那些去往番邦和亲的姑娘都一个样,怎么可能还像当姑娘时候的待遇,也就风光这一时吧。”
温珩神态淡然,静静的听着他们议论,抬眸见鸾轿里的那女子凤冠霞帔,一身绯红,喜帕盖在头上,看不清面容。
鸾轿经过,轿子一侧公仪苏模样英气,腰间悬挂长剑,骑在大马上,面容淡然。
温珩戴上帷帽,压低了帽檐,悄悄离了人群。迎亲队伍走的慢,她必须在天黑之前追在他们前面。路上买了匹快马索性从小道抄过去,在他们回姑胥的必经之途寻了所驿站歇息等候。
小二沏着温茶,笑眯眯地问:“公子,从哪里来,是去哪儿?”
温珩吃了一粒花生,戏侃道:“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小二笑着道:“公子可真会说笑。”
忽闻门外一阵喧哗,温珩闻声抬手一抚,只一瞬便换了一张脸,心中感叹李不言的巫术真该多学一些,以备防身。侧目望去,是一支迎亲的队伍奔驰而入。
夏侯稷一袭蓝衣柔缎,跟在队伍里,他面上一抹淡笑,正和沈家送亲的沈易安和沈月楼兄弟俩交谈着。
公仪苏转身吩咐婢女:“找扶夫人去天字号休息。”
“是。”几名婢女搀扶着红衣新娘缓缓上了阁楼。
温珩嘴角噙着一抹邪笑,倒是委屈了这个未知名的丫头,坐在轿子里,千万人盯着,肯定不好受。
眸子一瞥,忽见一瞬白影恍过,温珩双眸紧追,只看清是一名穿着白衣的人退出人群。
温珩心头一揪,这人的背影好生眼熟。正思索着,忽然眼前走近一人影,温珩抬眼对视上双手交叉放于胸前的夏侯稷。
他浓眉大眼,风神俊秀,生的仪表堂堂。蓦地,淡笑:“这位仁兄好面熟,我们见过?”
温珩抿了口温茶,闷着嗓音,漫不经心道:“没有。”
夏侯稷无谓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的包裹上:“看仁兄的样子是远程,是要去哪儿?”
温珩抬头,轻笑:“江野散人,四海而居,没有目的。”
夏侯稷又点了点头,端视着温珩,道:“散人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来去随缘。”他提着壶酒在温珩眼前晃了晃,“可否赏脸?”
温珩收了桌案上的帷帽放置长凳上,给夏侯稷让出了位置。心里道:这小侯爷真是多事。
“听口音,仁兄是长安人?”夏侯稷斟了酒,推至温珩手边。
“谢谢。”温珩举杯,面上淡然,一饮而尽:“鄙人姓何,老家是在长安,不过早已不在长安居住,不知这位兄台贵姓。”
“小姓夏。”夏侯稷道。
温珩抬眸浅笑:“路过时听闻金陵城第二山庄嫁女,想必就是夏兄的这支队伍了,夏兄护送沈家小姐入姑胥,责任重大,路途遥远,一路上舟车劳顿,着实辛苦。”
夏侯稷凝眉端视片刻,想到大张旗鼓的进了驿站,沈孟联姻,谁人不知,他知晓也并无不妥。继而似笑非笑:“辛苦倒是不辛苦,为人朋友,责任所在。”
温珩浅啄一杯,心下淡笑,她心中想着适才的白影子,这里还是金陵境界,还不是时候,沈淮远再傻,也不会选择在自己的地盘上再次动手脚,那个人应该不是沈家的,莫不是孟家的?
“何兄?”夏侯稷唤了好几次才将温珩唤过神来。
温珩笑笑,缓解尴尬,“适才想起我还有事,就不陪夏兄多聊了,就此失陪了。”说罢,她便起身上了楼。
夜晚,温珩无心安睡,辗转反侧,易容成了公仪苏的模样,悄悄出了自己的房门。
“先生。”守在门口的仆卫恭敬道。
温珩故作态试探:“没有什么事情吧。”
仆卫道:“先生放心,一切安好。”
温珩又道:“里面婢女们可还在侍候?”
仆卫道:“新夫人辞退了婢女,里面只有她一人,许是也歇息了。”
温珩点点头,“盯紧了,万不可出差错。”
仆卫领命:“是!”
温珩背手离去,心道:怕被发现端倪,才辞退了所有人,是心虚了吧。
绕过了前门,温珩掩在窗外,竖耳细听,确定没有动静,才悄悄推开了窗扇,纵身一跃翻入。
抬眼见纱帐处女子足抵红莲,身子半依在床栏,头上的红喜帕还没有摘掉。
不知是不是害怕被发现,连睡觉都这么警觉,听到动静,床上的人忽的坐定。
温珩长身玉立,眼中流光一闪,戏谑:“娘子好。”
床边的身子明显一震,红袖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温珩嘴角含笑,一丝玩意,缓缓俯□□来,凤眼微眯,附耳细语,玉润珠圆:“娘子,为夫甚是想念,还不摘了这劳什子,让为夫瞧瞧。”
红喜帕下的人微吭了声,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
温珩面前轻笑,抬手一挥,喜帕落地,骤然,瞳孔一收,踉跄后退。
那人也跟着一惊,忽的站了起来,大呼:“你是谁?”
温珩诧异,瞪大了眼睛端视着眼前凤冠霞帔的女子,冷吸口气:“阿姜?”
沈淮远竟是以阿姜做代替沈清屏去孟府?不由得心上起了疑虑,阿姜一直都跟在自己身边,莫不是沈淮远故意派来的。如此一想,便想到了附在沈清屏体内的魂魄,若非机缘巧合,这里面的种种禁不住让夫人细思恐极。
阿姜上下打量着男装的温珩,疑忌:“你是……阿阮姐姐?”
温珩愕然,她特意换回了自己的脸,本想着吓吓这个冒牌货,反正自己是铁定去孟府的,若是这替嫁的丫头长得好看且听话,就收了待完成了任务,还能培养培养感情什么的,也不失是件好事;若是不好看,还贼凶不配合,就干脆擒去给陆征试药算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喜帕下的人竟然是阿姜。
阿姜又惊又喜,“你怎打扮成这样?”
温珩腹内疑惑难解,又一时语塞,吞吞吐吐道:“那个……呃……打扮成这样方便啊,你呢,说说怎么回事?”
阿姜神经兮兮地虚了一声,拉着温珩道:“路上我发觉新娘子不是阿阮姐姐,便猜想着定是出了错,适才屋内闯入一个白衣人把那个丫头杀了,我听从她的话扮成了新娘的样子。”
温珩诧异,细问:“什么样的白衣人?”
阿姜摇头,“我不认识,他面具遮面,我也不知他长什么样,他来的快,去的也快,扛着那个就走了。”
温珩打量了阿姜几眼,便笑着道:“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姜并不意会,而是缓步走近温珩,绕着温珩来回打量,嬉笑着:“真没想到,阿阮姐姐还有这本领。”
温珩又是语塞,只是尴尬地扯了个笑。
阿姜指了指温珩的鞋底,又笑着道:“身高也长了不少,鞋底下动了手脚吧。”
温珩摸了摸后脑勺,硬扯着笑,“什么都逃不过我们阿姜的眼光。”
阿姜突然抬袖,掩面而笑,拉着温珩取笑:“原来就算阿阮姐姐生成男儿,也还是那副土土的样子,真是金装银装也掩盖不住阿阮姐姐这骨子里的气质。”
“呃……”温珩温珩嘴角一抽,似如万箭穿心,这女人说话,她可是真不爱听。
阿姜问道:“阿阮姐姐是去哪里了?让我担心死了。”
温珩付之一笑,掩嘴打了个哈欠,“说来话长,我真的好累,既然回来了,等我睡一觉,明早再说。”说罢,她便躺在床上,闭眼装睡。
阿姜为温珩收好被子,便在身侧躺下了。
温珩起了疑心,便对身边的人已经不再信任,无论这个阿姜到底是谁的人,这一会子是不能轻举妄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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